那股源自祖地黑暗深处的意志波动,虽然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过后便恢复了死寂,但它带来的寒意却久久萦绕在苏叶和苍曜心头。
雪团子依旧炸着毛,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咕噜声,翠玉药符的灼热感也缓缓褪去,只留下一种沉甸甸的警示。
“它……比之前那个‘统领’更可怕。”苏叶低声说道,下意识地反手握紧了苍曜温热宽厚的手掌,从他身上汲取着力量和支持。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强弱差异,而是一种本质上的、位阶般的压制感,仿佛蝼蚁面对山岳,发自灵魂的颤栗。
苍曜紧抿着唇,金银异瞳中的光芒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利刃。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凉与依赖,心中那股因无力守护而燃起的暴戾与守护欲再次翻腾,却被他强行压下,转化为更深的冷静。
“它在‘看’。”苍曜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并非完全苏醒,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感知,或者…被我们的反抗所惊动。”
仅仅是“被惊动”后无意识散逸的一丝意志,就足以让如今的他和苏叶感到心悸,那本体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远古时代需要银狼始祖牺牲自我才能封印的邪物,其恐怖远超想象。
苏叶靠向他,将额头轻轻抵在他坚实的臂膀上,试图驱散那彻骨的寒意。“我们破坏了它的计划,它会不会提前……”
“不会。”苍曜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封印仍在。它若轻易能出,早已降临。”他顿了顿,感受着臂膀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依赖,声音放缓了些许,“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短暂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喘息。他们必须利用好每一刻。
接下来的日子,银月部落的气氛在表面重建的忙碌下,多了一丝隐晦的紧张与急迫。
苏叶不再仅仅满足于治疗伤患和指导学徒。她开始系统地整理自己所有的医学知识、草药图谱,甚至包括一些基础的卫生防疫、外伤处理原则,用烧黑的木炭和鞣制过的兽皮,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必须将知识的火种尽可能多地保留和传播下去。她召集了巫医堂所有有潜力的学徒,包括薇尔娜,加大了培训力度,甚至开始尝试教导他们认识一些更复杂的病理和药性配伍。
同时,她也在疯狂地提升自己。每日除了必要的休息和处理部落事务,几乎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对生命能量的感悟和运用上。她反复沟通体内的翠玉药符,试图更深层次地理解生命祭司的传承;她也在苍曜的守护下,多次尝试与祖地石碑建立更清晰的联系,虽然每次都被那厚重的黑暗所阻隔,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对那股生命力量的感知正在变得更加敏锐。
而苍曜的变化则更为明显。
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沉。他处理部落事务的效率极高,决策果断,将重建和防御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但所有族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王,比以前更加沉默,也更加……拼命。
他修炼的时间大大增加。时常独自进入部落后方最险峻的山脉深处,那里人迹罕至,能量狂暴。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每次他归来,虽然身上有时会带着新的伤痕,气息却仿佛更加凝练了一分。他眼底那金银异色的光芒,也愈发璀璨夺目,偶尔流转间,会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
他不再仅仅依赖肉身的强横和狼族的天赋战技,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和掌控那股属于始祖本源的、涉及空间法则的恐怖力量。这个过程显然充满了危险和艰辛,但他义无反顾。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会站在高处,遥望祖地方向那片永恒的黑雾,金瞳之中是化不开的冰霜与决绝。
这一晚,月光清冷。
苏叶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和记录,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她走出主殿,看到苍曜正独自站在广场中央的图腾柱下,仰望着夜空中的银月(蛮荒大陆有两个月亮,一银一红,此时是银月较亮)。清冷的月辉洒落在他银色的长发和挺拔的身姿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孤寂的薄纱。
她轻轻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还在想祖地的事?”她轻声问。
苍曜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银月上,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缥缈:“嗯。它在积蓄力量,冲击封印。我能感觉到。”
苏叶的心微微一沉。“大概……还有多久?”
“不确定。可能一年,可能数月,甚至……更短。”苍曜终于低下头,看向她,金银异瞳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而冰冷的光泽,“下一次,不会再有侥幸。”
苏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下一次,将是真正的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他们面对的,将是比阴影统领恐怖十倍、百倍的敌人。
她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抬起头,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就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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