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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娃、三娃、四娃三个小家伙。
眼巴巴地看着二娃手里的闹钟，二娃小眼睛瞪着闹钟，掰着指头。
“5/4/3/2/1响，叮叮当···”
其他几个娃眼里分明透着渴望，可没一个人敢伸手去拿。
反而，还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林娇和张赖子，身体绷得紧紧的，生怕挨骂。
“他们想要，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生怕你们脸色一变。”
黄书瑶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姐，真不是让你撒手不管娃。
你得给他们划个道儿！
比如，咱说最晚十点，必须上床睡觉！
没到十点，只要他们玩得高兴，不伤着自己，上天都可以。
一个小小的闹钟，十来块钱的事，玩坏了能咋的？
咱们这么努力辛苦劳作，不就是为了孩子们么？
与其等你们死了，让他们挣得头破血流的分遗产。
为什么不在在身的时候，交个朋友，当个慈父慈母？
别老用眼刀子和唠叨，去捆着他们了。
老天爷都不管孩子闹腾，你这当娘的，为啥不能松松手？
孩子对你没了那层紧张害怕，心里那扇门打开了，真正的天性才能放出来，你说是不是？”
“我····我····”
林娇被她的一番话戳中心窝子，脸一下就变得煞白。
她看看正拿着小闹钟咯咯笑、没心没肺的二娃。
再看看旁边那三个眼巴巴看着、想玩又不敢伸手、眼神里藏着渴望却又满是怯懦的儿子们。
心口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一样，疼得她喘不上气。
她张着嘴，“我”了半天，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赖子蹲在船舷边，心里也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粗人，养娃嘛，饿不着冻不着就行了。
哪里想着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可他沉默寡言的二娃，才几天就大变样，对着小舅子和舅母子告状那个亲昵模样，骗不了人。
再看看那三个沉默的儿子，这滋味····他这才咂摸出点味儿来。
自己这爹当的，确实失败，当了二娃十二年的爹，却抵不过小舅子两口子，几天的亲近。
可见二娃心里对他这个父亲，是有看法的，只是不愿给他这个当爹的说而已。
脑中走马观花的回想，以前跟二娃相处的瞬间，他这才发现少得可怜。
但每次他把剩下的残渣，分给大娃时，二娃笑容里的苦涩，在脑中放大。
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叫后悔的东西，他们夫妻好像失去了二娃。
可悲的发现，即便这样也没有把大娃、三娃和四娃养好，真是一对失败的父母。
他无力的抬起手，“让他们玩吧！
至于下半夜的活，孩子们能起来就干，不能起来，我们脚步放快点就行了。”
“孺子可教也！”
林深海脸上总算有点笑意了，他递给张赖子一根烟。
“姐夫，在我和你们弟妹心中，孩子要满18周岁才算长大。
在他们成年之前，爹娘就是他们的天，吃饱穿暖，教他们做人，那是我们作为父母，作为人的本分。
你那几个娃，已经很懂事了，这人呐，要学会满足，知足者才能常乐。
盼星星，盼月亮，盼得太高了，一旦达不到预期，心理落差就会很大。
以你们两口子现在的心态，肯定是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就会在无意识的时候，改变对孩子们的态度，把所有不甘都发泄到孩子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亲子关系就会在一次次打骂，冷战中破裂。”
他帮张赖子把烟点燃，“姐夫啦，说实话，你刚才能说出让孩子们休息的话，我简直对你刮目相看。
真的，平常孩子们歇一下，你嘴里就像吹命一样念叨。
眼睛也没闲着，用那两个像汤圆似的死鱼眼，狠狠的瞪着。
这一下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说出让孩子们睡懒觉的话，怎能让人不意外。
我当时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你没有蠢得无药可救。
你是想做一个好父亲的，只是少了学习榜样，不知道该怎么做。”
张赖子苦笑，“小弟，弟妹，我羞愧啊！
说实话，就因为生了四个儿子的原因，我在红旗大队，腰杆从来就没有弯过。
每次去黑市，让人撵得扑爬筋斗的，也从来没有退缩过。
心中有一团火，有用不完的牛劲，就是我的儿子们，给了我底气。
我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我要做一个好父亲。
不能走我爹的老路，我的儿子们，也不能走他四叔的老路，成为人嫌狗弃的人。
所以一直都把他们押着，这样不准，那样不让，反而把儿子养成了鹌鹑性格。
你们今天不说，我一直都没有觉得错，还在心里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我在外面，每次跟别人侃大山，都特别牛气的说。
你们看，我的儿子们养得多听话，我养的是儿子，你们养的都是逆子。
今天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的无知，差点害了孩子们，这四个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他也算是推心置腹的、说了一段藏在心里的话，眼里充满了自责。
林深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姐夫，你能敞开心扉的说出这些话，说明你是想当一个好父亲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那我就多说几句。”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洗耳恭听的姐姐和姐夫。
“瞅瞅，你们两口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再看看大娃却还没有一米五高，为啥？
还不是跟你们早早、把他压着当劳动力脱不了干系。
就你们那点小心思，哪能逃过我和瑶瑶的眼睛嘛！”
他的声音低沉不少，“你们其实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想弥补。
你们的爱已经在倾斜了，倾斜弱小，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手心手背都是肉。
其他几个娃都眼巴巴的看着呢？
你们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这样只会让他们兄弟心中生出隔阂，五个手指有长短，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是人之常情。
至少就要做到不被看见，把狐狸尾巴藏好，你们可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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