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顾问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里漏出的光柱在空气中浮动,灰尘像金色的微粒缓缓舞蹈。
陆小凡蜷在旧扶手椅里,伤腿搭在矮凳上,绷带边缘渗出的药渍已经干涸发硬。
他手中的铅笔在素描本上游走,线条起初杂乱无章,渐渐汇聚成轮椅符号的变体,扭曲着像一只挣扎的昆虫。
沈心怡靠在门框边,小口啜饮着速溶咖啡,杯底未融化的粉末随着她的动作沙沙作响。
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面的细响,和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李建国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微风,几张散落的草稿纸飘到地上,沾了鞋底的灰尘。
陆小凡的笔尖突然顿住,铅芯咔嚓一声折断,碎屑弹到他衬衫领口,沈心怡递过一支新铅笔,注意到他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血痂,手腕微微发颤。
李建国弯腰拾起画纸,老花镜滑到鼻尖,纸上的图案让他想起物证室里那些烧焦的芯片残骸。
陆小凡抓起橡皮用力擦拭纸面,碎屑纷纷扬扬落在绷带上,像一层脏污的雪片,蘸着袖口血迹添画的藤蔓突然指向窗外,沈心怡的咖啡杯不慎撞上档案柜,褐色的液体泼湿了摊开的现场照片。
李建国眯起眼睛望向玻璃幕墙大厦,强芯科技的商标在镜片反光里扭曲变形。
陆小凡猛地扔开素描本,动作扯到伤腿,冷汗瞬间浸湿额发,纸页翻动间,所有线条诡异地汇聚成一个侧写轮廓——四十岁上下,法令纹深重,右手虎口带着紫红色烫伤疤痕。
沈心怡蹲下身整理散落的画纸,突然愣住,每张背面都写着模糊的7:15。李建国用保温杯压住乱飘的纸页,茶叶梗在茶水里拼出十字准星。
陆小凡抓起彩色铅笔涂画凶手眼角的青黑,笔触暴躁得划破纸面。沈心怡调出企业高管档案低声嘀咕,屏幕蓝光让画中人瞳孔泛起死鱼般反光。
李建国指着烫伤特征皱眉,“陈竞家保姆提过维修工,但物业记录里查无此人。”
陆小凡突然用红笔圈住左耳,沈心怡倒抽冷气,“这耳垂缺失好像三年前银行劫案监控里的残影。”钉书针扎穿画纸脖颈位置时,破洞正好对上陈竞尸检报告的刀伤剖面图。
李建国摩挲保温杯上剥落的警徽贴纸,茶水的热气熏得他眼球发红,陆小凡退后审视画面时撞到茶几,止痛药瓶滚进垃圾桶发出空洞回响。
沈心怡用平板扫描画作生成3D模型,匹配度91%的提示音惊动了窗台麻雀。李建国突然咳嗽着指向对面楼顶反光,陆小凡炭笔速写的狙击镜轮廓复刻了钱波案弹道测算图。
沈心怡拉严窗帘,室内顿时昏暗,血色线条在素描本上仿佛活物般蠕动,李建国擦火柴点烟卷,火光摇曳中凶手的嘴唇扭曲成嘲讽弧度。
陆小凡扔下炭笔用指尖抹开阴影,指甲缝里的铅笔碎末混着血痂掉在画纸上。沈心怡递过湿巾时瞥见他掌心旧伤崩裂,绷带边缘渗出的新鲜血迹染红了轮椅符号。
李建国吐出的烟圈撞上天花板消散成数据流螺旋,陆小凡突然扯下画纸揉成团,纸球砸向白板展开成完整行动预测图,强芯科技地下车库的标注墨迹未干。
沈心怡同步调出徐强日程表,周三下午董事会议程的红色惊叹号像警告信号。
李建国掐灭烟头,“技术科屏蔽了整栋楼通讯信号,但备用频段可能被黑客入侵。”
陆小凡瘫回扶手椅喘气,汗水浸透的衬衫粘在椅背上撕拉作响。盯着颤抖右手时恍惚看见哥哥握笔教他画星空,铅笔削得太尖戳破了星座连线。
那个夏夜,哥哥的手温暖有力,带着淡淡的松节油味,可现在只剩冰冷的触感和撕裂的疼痛。
沈心怡加密发送预测图的提示音惊飞麻雀,李建国老式皮鞋跟敲击地板的节奏像倒计时。
陆小凡突然抓住沈心怡腕骨,力道大得表壳发出碎裂声。他盯着窗帘缝隙漏进的光束道,“画里凶手拿枪姿势和哥哥教射击时一模一样。”
沈心怡反扣住他手指,体温透过绷带传递稳定脉冲,弯腰拾起药瓶时两粒白色药片落在掌心像缩小的标靶。
李建国在走廊打电话的声音隐约传来,反复提及徐强和防护等级的词语破碎不清。
陆小凡吞药片被粉末呛得咳嗽,喉结滚动间咽下所有未成型的呐喊。重新摊开素描本画起儿童简笔画,歪扭太阳底下两个小人牵着狗的构图让沈心怡愣住。
李建国推门带回伪装成外卖的监听设备,包装袋油渍沾污了画纸边缘的星空。
陆小凡用橡皮擦掉简笔画里的狗,替换成轮椅符号涂鸦时擦拭动作过于用力,纸面破洞处露出十年前旧报纸残片,陆卫恒失踪案的标题铅字模糊不清。
李建国清点弹匣的金属碰撞声里混进铅笔沙响,三人目光在昏暗空气中相撞,徐强照片被图钉按在预测图中心,红色线圈像血滴围住微笑嘴角。
窗外云层掠过太阳时办公室陷入阴影,素描本上的凶手肖像在模糊光线下轮廓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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