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陆小凡的下巴滴进衣领,桥洞下的手机微光在他汗湿的脸上跳动。沈心怡拽着他胳膊往铁梯上推,掌心触到的皮肤烫得吓人。
每爬一级都像踩在碎玻璃上,断杖在锈蚀的梯级刮出刺耳噪音。陆小凡喘着粗气把身体往上拖,伤腿蹭过生锈的螺栓留下暗红血痕。
天台门被撞开时带起积灰,霓虹灯的光污染把夜空染成病态的橘红。陆小凡瘫倒在水泥地喘气,伤腿肿得发亮,脓血把纱布黏在皮肉上。
沈心怡撕开新绷带的手顿了顿,酒精棉擦过伤口时听见他牙关咬得咯咯响。远处广告牌的光扫过他痉挛的手指,那截断杖突然砸向通风管道。
铝管撞在铁皮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鸽子。“操!”陆小凡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嘶吼,眼睛红得吓人,“十二年前……他们也是这么搞我哥的……”
沈心怡按住他颤抖的肩膀,防磁包里滑出平板电脑。屏幕亮起金融中心爆炸案的现场照片,数据流嵌套模式与商业银行坠亡案完全重合。
“看这个校验位偏移量。”她指尖点着泛蓝的波形图,“和你哥当年被迫删除的追踪程序使用相同加密协议。”陆小凡突然蜷缩身体剧烈咳嗽,血沫喷在平板屏幕上。
高烧让视线模糊不清,但兄长坠落时监控画面里的笑脸符号却异常清晰。沈心怡把退烧贴拍在他额头,冰凉触感激得他浑身一颤。
“那时候我躲在网吧机房……”陆小凡声音突然低下去,断杖无意识划着地面,“亲眼看着他们用数据幽灵把我哥变成替罪羊……”儿童公园的八音盒旋律隐约飘来,混着记忆里服务器过载的蜂鸣。
沈心怡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在旧伤疤上轻轻划过。“我八岁那年见过类似的符号。”她嗓子发干,“孤儿院捐赠记录被篡改时,资助人胸针上刻着同样的菱形标记。”
陆小凡猛地抬头,霓虹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无数光点。李建国的来电提示突然在平板闪烁,加密频道传出他压抑的咳嗽声。
“监察组正在调取十二年前涉密档案……”背景音里夹杂铁门碰撞的巨响,“赵伟申请了‘衔尾蛇事件’的重启权限。”沈心怡快速滑动监控画面,三个红点正从不同方向逼近天台入口。
陆小凡撑着断杖站起来,伤腿在夜风里抖成筛子。“老东西们怕了。”他咧开干裂的嘴唇,“我哥临死前截获的拓扑序列……根本不是什么犯罪记录……”
防磁包里的便携打印机突然吐出纸张,油墨未干的档案照片显示着“特训队二十期毕业合照”。年轻的高远站在第二排左起第三个,虎口疤痕与灰夹克身上的训练伤完全重合。
沈心怡用匕首挑开打印纸背面,褪色的钢笔字迹缓缓显现:“我们都在迷宫里——1998.11.26”远处传来无人机引擎的嗡鸣,探照灯光柱扫过天台边缘。
陆小凡突然拽住沈心怡的衣领,染血的呼吸喷在她颈侧。“那个日期……”他瞳孔剧烈收缩,“是我哥第一次发现数据漏洞的日子……”
沈心怡反手扣住他手腕,芯片棱角硌在两人紧握的掌心。儿童公园方向的夜空突然炸开烟花,八音盒旋律变调成尖锐的警报。
李建国的新讯息在屏幕闪烁:“档案室火灾鉴定报告是伪造的——当年唯一值班员叫周坤。”陆小凡瘫坐在地,断杖从颤抖的指间滑落。
十二年来的噩梦突然有了清晰的轮廓,兄长在监控画面里最后的微笑与俄罗斯套娃上的笑脸缓缓重叠。沈心怡把警徽塞进他掌心,金属表面还带着李建国的体温。
“接下来怎么办?”她声音稳得像绷紧的弓弦。陆小凡抹了把脸上的血污,霓虹灯下伤痕累累的指节突然停止颤抖。
“先把老李捞出来。”他摸索着打开断杖暗格,陶瓷刀锋在夜色里泛着冷光,“然后让周坤看看……什么叫阴魂不散。”天台门锁传来金属撬动的轻响,两人同时望向通风管道阴影。
沈心怡快速销毁所有纸质记录,灰烬在夜风里打着旋落入城市的光河。当第一道防暴盾撞开铁门时,陆小凡正把兄长警校编号刻在水泥地上。
数字末尾的螺旋纹路与套娃底部的印记完美重合。他盯着那些刻痕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咳血的声音在夜风里散开。
沈心怡蹲下身用袖子擦他嘴角的血沫,指尖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撑住。”她声音压得很低,“你哥没做完的事,我们接着做。”
陆小凡抓住她手腕的力度大得吓人,眼睛在发烧的灼亮里异常清醒。“我哥死前给我发过最后一条消息。”他喘着气说,“他说数据漏洞就像伤口,越遮掩腐烂得越快。”
远处无人机突然拉高,探照灯在天台围栏上扫过刺眼的光斑。沈心怡拽着他往通风管道后面躲,生锈的铁皮刮破了她的袖口。
“周坤当年只是个文员。”她快速翻动平板上的档案照片,“但他女儿账户在案发后突然多了一笔境外汇款。”陆小凡盯着照片上那张平凡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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