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里的潮湿空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李建国在指挥车里盯着监控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打控制台。陆小凡的加密频道第十七次接入失败,静电噪音像针一样扎着耳膜。
沈心怡把那个发烧的家伙架到水泥柱旁时,铝拐杖哐当砸进积水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李建国左肩的枪伤突然抽痛起来,他伸手按住绷带边缘,汗水已经把衬衫黏在椅背上。
赵伟的督察组正在三层楼下的会议室集结,脚步声像催命鼓点透过地板传上来。平板电脑上林溪的残存信号跳了跳,最后一条信息是公园旋转木马的坐标。
李建国抓起保温杯灌了口冷茶,茶叶梗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防空洞那边传来陆小凡沙哑的吼叫,“说什么要回警局捞人。”
“这小子永远学不会冷静。”沈心怡按住他肩膀的动作透过夜视摄像头看得清清楚楚,那姑娘指尖都发白了还强装镇定。
暗河流动声从管道深处传来,混着城市远方模糊的警笛。李建国把领带扯松,绷带边缘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该做决定了。他按下加密通讯键的瞬间,听见自己过度压抑的声音:“全体撤离镜州,这是最后指令。”
防水布帘外突然扫过探照灯光柱,把防空洞壁的涂鸦照得惨白如骨。陆小凡攥紧拐杖的声音刺耳得很,金属管在掌心烙下红痕。
“操,你再说一次?”这小子总爱用问题回答命令。沈心怡关闭发光源的动作干净利落,黑暗里只剩三人交错的呼吸声。
李建国调出指挥车内部的虚拟投影,背景特意选了最熟悉的操作台。得让他们记住这个画面。
“监察组掌握了我们违规调阅档案的证据,赵伟十分钟后抵达安全屋坐标。”他故意扯松领带露出绷带,让这群崽子看看代价。
陆小凡喉咙里滚出沙哑冷笑:“善后?去给赵伟当投名状吧!”拐杖尖刮过地面的声音让人牙酸。
沈心怡突然插话,声音稳得不像在逃命:“那符号指向公园,现在撤就全白干了。”她摊开掌心,存储芯片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李建国沉默两秒,指挥车背景传来急促敲门声。赵伟的人来得比预期快。
“带着芯片去找钱波,他欠我个人情。”虚拟传输界面弹出红色警报时,他看见陆小凡膝盖在发抖。
这小子腿伤又恶化了。李建国抓起控制台上的警徽,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
“当年你哥留的话——有些路得跪着走完。”警徽穿过虚拟界面落在陆小凡膝头,沉甸甸地硌着旧伤。
防空洞顶落下簌簌灰尘,远处传来靴底碾碎砾石的声响。林溪的预警信号炸成一片雪花:“他们找到防空洞入口了!”
沈心怡抓起防磁包塞进陆小凡怀里的动作太急,拉链刮过皮肤的声响透过麦克风传来。李建国看着像素化的影像,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警校毕业那天。
高远把警徽别在他胸前时说这玩意儿烫手。现在该还回去了。赵伟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组长,请配合调查。”
通讯戛然而止前,他听见陆小凡粗重的喘息。指挥车门被暴力拉开时,李建国主动举起双手。
赵伟站在逆光里,肩章上的星徽亮得刺眼。“值得吗?”李建国没回答,把保温杯放在控制台上。
茶叶梗在杯底晃了晃,像干涸的血迹。防空洞那边传来**撞击声,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沈心怡攀着铁梯向上爬,掌心被粗糙边缘磨出血痕。通风井顶端库房的月光漏进来时,她听见林溪的微弱信号:“李建国已向监察组自首。”
瘫坐在积灰的木箱间,注射器从颤抖指间滑落。旋转木马的八音盒旋律混着巡逻车广播,像破碎的童年回忆。
存储芯片插入读取器时,笑脸符号旋转成荆棘王冠。陆小凡的加密讯号突然切入频道,背景是湍急水流声:“老子……捞到……大鱼了……”
断断续续的传输中夹杂着咳嗽,像破风箱在拉扯。沈心怡擦掉屏幕上的水渍,三个红点正从不同方向逼近库房。
她拆开吊坠取出微型存储器,张教授的手写笔记在屏幕上展开——关于数据湮灭技术的原始代码页边,画着与套娃刻痕相同的菱形符号。
巡逻车的探照灯突然照亮整个库房,铁门被撞击得剧烈摇晃。她对着耳麦轻声说:“坐标发我。”
八音盒旋律戛然而止,陆小凡的呼吸声透过杂音传来:“儿童公园……假山……”通讯再次中断前,她听见类似骨骼错位的脆响。
赵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震响门板:“沈警官,请配合调查!”铁门铰链发出断裂的呻吟,月光被涌入的人影切割成碎片。
沈心怡快速拔出所有存储设备塞进通风管道,警徽被她攥进掌心直至棱角刺破皮肤。第一个冲进来的警员被她过肩摔砸在木箱上,压缩饼干散落满地。
她踩着满地狼藉跃出破窗,夜风裹着落叶抽在脸上。陆小凡的定位信号在儿童公园假山区闪烁,像黑暗里唯一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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