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是漂浮在冰冷宇宙里的一粒尘埃,无重,无感,只有纯粹的思维在数字的真空中延展。
**被遗忘在垃圾焚烧厂控制室的角落,与那张吱呀作响的电竞椅融为一体。
只有耳边服务器风扇持续不变的嗡鸣,和自己被放大到极限的心跳声,在提醒我还存在于物理世界。
眼前,是数据的深海。
“万事通”平台的核心服务器,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最深处的利维坦巨兽,每一次逻辑呼吸都掀起亿万字节的暗流,搅动着整个城市的地下罪恶。
上一次,我们只是用一根简陋的鱼叉在它的鳞甲上划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就被它狂怒的反击差点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次代价是王皓。
这一次,我要亲自钻进它的心脏,用我们共同的记忆,给它做一次彻底的心脏搭桥手术,或者说,安一个炸弹。
加密频道里,沈心怡最后那条讯息像一枚幽灵鱼雷,无声地滑到我的面前,在黑暗的数据海洋中散发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用镜湖计划的初始代码当密钥。”
我笑了,意识的形态在虚拟空间里扯出一个无声的弧度。
那不是密码,那是这头巨兽的基因序列,是它在十二年前尚处胚胎状态时的第一行源代码。
它是一段充满了远古程序员傲慢与偏见且早已被扫进技术垃圾堆的代码化石。
现代的防火墙和AI哨兵,被训练来识别一切已知的尖端病毒和攻击脚本,它们拥有量子级别的计算力去应对未来的威胁。
但它们的知识库里,绝对没有关于“考古”这一项。
它们绝不会想到,有人会用它们祖宗的语言,一段早已被定义为“无害化历史存档”的古老咒语,来跟它们打招呼。
这就像用一把早已被岁月淘汰、锈迹斑斑的骨头钥匙,去开启一扇由最尖端量子加密技术守护的门。
荒谬,但致命。
“陆小凡,给我盯紧它的神经中枢,任何超过0.01毫秒的异常数据波动,任何逻辑链路的非正常耦合,立刻标记出来。”
我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悬停,数据流在虚拟的指尖下汇聚成一柄无形的、由纯粹意志构成的尖锥。
“那什么……”陆小凡的声音混着电流的杂音,听起来像是在费力地咀嚼止痛药片,“你这是打算在人家脑子里蹦迪?动静小点,别又把保安招来了,上次来的那帮孙子可不好对付。”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疼痛折磨的虚弱,但逻辑依然锋利如刀。
“这次,我要拆了它的保安亭。”
我将那段充满了冗余和逻辑漏洞的“镜湖计划”初始代码,小心翼翼地封装成一个看似无害的系统底层校时请求。
然后,轻轻地,推送到了巨兽那流光溢彩的感知边缘。
整个过程就像往一杯绝对纯净的重水里,滴入一滴百年前凝固的陈年墨汁。
瞬间,巨兽的防御系统,那些如同极光般绚烂的动态加密协议,扫描到了这个“异常”的数据包。
成千上万的AI哨兵蜂拥而至,用它们的逻辑探针一遍遍地解析着这个不速之客。
但它们无法识别,更无法归类。
在它们庞大而冰冷的逻辑库里,这段代码是“根”,是“源”,是系统自检时都必须无条件信任的底层指令。
攻击它,等于攻击系统自身存在的合法性。
放过它,又违背了它们“清除一切异常”的核心原则。
它们犹豫了,整个防御系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逻辑悖论之中。
就是这一瞬间,这不足一皮秒的逻辑停摆,让整座固若金汤的防御壁垒,出现了一个比原子核还要微小的缝隙。
够了。
我将自己的意识压缩成一道光,一道不属于这个宇宙的思维闪电,瞬间穿透了那道缝隙。
没有警报,没有反击。
我进来了。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上次那个空洞死寂、徒有其表的镜像空壳。
这是一个真正活着的、跳动着的数字心脏。
无数猩红色的数据流,像密集的毛细血管,从一个巨大到无法窥其全貌的黑暗核心延伸出来,连接着暗网世界的每一个肮脏角落,为它们输送着罪恶的养分。
我甚至能“看”到那些数据流的内容。
一笔天文数字的黑钱正在被拆分成上万份,流向不同的皮包公司;一个“数据幽灵”服务的订单正在被处理,目标是彻底抹掉某个议员的犯罪记录;一段经过深度伪造的视频正在生成,准备在明天引爆舆论。
所有肮脏的秘密,都在这里汇聚、处理、分发。
“心怡,它的主干通信协议用的是军用级的‘蛇形加密’,每秒变换三十二次密钥,而且密钥的生成算法和服务器阵列的物理温度实时挂钩。妈的,真是个天才的设计。”
“收到,正在建立热力学模型反推算法……它的散热系统有周期性规律,给我四十五秒。”沈心怡的声音冷静得像一把刚刚消毒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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