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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灰色的被子裹着夏真的脚踝，残留着午后阳光晒透的暖香。她侧躺着，真丝裙摆被无意识地绞在指间，怕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凉了腿——这裙子太薄，刚下飞机时还觉得闷热，此刻却衬得肌肤愈发细腻。她闭上眼，听着客厅里电视传来的模糊声响，是老电影里的笑声，带着点年代感的沙哑，像爷爷高大山以前用旧收音机放的戏曲，让人安心。
不知不觉间，困意就漫了上来。她梦到自己还在海南的海边，踩在温热的沙滩上，高羽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个贝壳，喊着“夏真，你看这个像不像星星”。可忽然间，沙滩变成了清苑小区的楼道，高羽的声音变成了电视里的台词，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窗外的夕阳已经把窗帘染成了橘色，屋子里昏昏的，只剩电视屏幕亮着光。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身边的床单——还是温的，没有被人碰过的褶皱。心里忽然泛起股甜意，这个总爱“欺负”她的家伙，今天居然这么老实。她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卧室门口，看到高羽正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手里还拿着她送的《花样人生》，书页倒扣在膝盖上，显然是看得入了神，连她出来都没察觉。
“看什么呢？这么投入。”夏真轻手轻脚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高羽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笑着把书放到茶几上：“看个十年前的老电影，《小兵张嘎》，我小时候跟爷爷在村里的晒谷场看的，当时还跟赵贵龙抢着当嘎子，差点打起来。”
“这个我也看过！”夏真坐到他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小块，“我爸带我去电影院看的，当时我还哭了，觉得嘎子太可怜了。”她顿了顿，看了眼窗外的暮色，“晚上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在家做？”
“出去吃吧，省得麻烦。”高羽刚说完，就看到夏真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赶紧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想试试厨房，我也没问题！”
夏真瞬间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就试试呗！我还没在你租的房子里做过饭呢，看看这厨房好不好用。”
高羽立马站起身：“那我这就去买菜！你想吃什么？红烧肉？番茄炒蛋？还是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都要！”夏真俏皮地眨了眨眼，“不过少买点，咱们俩吃不完浪费。”
高羽揣着钱包出门时，菜市场还没散。傍晚的菜市场最是热闹，刚下班的人提着菜篮子，跟摊主讨价还价；卖豆腐的阿姨嗓门最大，喊着“刚磨的嫩豆腐，不买就没啦”；鱼摊前的水花溅在青石板上，带着股新鲜的海腥味。高羽走到豆腐摊前，阿姨笑着问：“小伙子，给女朋友买菜啊？这嫩豆腐炖排骨最好，补身子。”
他红了脸，赶紧点头，抓了块嫩豆腐放进袋子里；又去肉摊买了块五花肉，摊主一刀下去，肥瘦相间，刚好适合做红烧肉；最后买了番茄、鸡蛋和排骨，还顺手拿了把青菜，想着做个青菜豆腐汤。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往回走时，他想起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拎着菜篮子从村里的小卖部回来，只是那时候的菜没这么丰富，最多就是一把青菜和几个鸡蛋。
回到家时，夏真已经系好了围裙——是高羽从秀河村带来的碎花围裙，边角有点磨损，是刘芳给他缝的。她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白皙的手腕，正拿着抹布擦灶台，看到高羽回来，笑着说：“快把菜给我，我先把排骨泡上，去去血水。”
高羽把菜篮子递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夏真做菜很认真，洗排骨时会一根根搓干净，切番茄时会把蒂去掉，连鸡蛋都要打到碗里，用筷子搅得匀匀的。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真好，像过家家一样，却透着股实实在在的烟火气，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暖。
“你别光看着啊，过来帮我剥蒜。”夏真把一瓣蒜扔给他，笑着说。
高羽赶紧走过去，拿起蒜瓣，笨拙地剥着——他剥蒜总爱把蒜皮弄得到处都是，夏真看着好笑，伸手帮他把粘在指缝里的蒜皮摘下来，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赶紧错开眼，厨房里只剩下水流声和剥蒜的轻响。
不到一个小时，四菜一汤就摆上了桌：红烧肉炖得油亮，筷子一戳就能烂；番茄炒蛋酸甜可口，鸡蛋炒得金黄；糖醋排骨裹着浓稠的酱汁，散着香气；还有一碗青菜豆腐汤，清亮可口。高羽从柜子里翻出瓶梅子酒——是刘芳去年给他酿的，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泛着浅黄的光。
“夏真，干杯！”高羽给她倒了小半杯，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举起酒杯，“我祝你的《花样人生》大卖，卖到一百万册！”
“谢谢你，高羽！”夏真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下他的杯子，酒液溅起小小的水花，“也祝你的饭店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高羽仰头喝了一大口，梅子酒的烈意混着甜味滑进喉咙，暖得人心里发慌。他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夏真碗里：“尝尝这个，我跟刘芳学的，看好不好吃。”
夏真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好吃！比我妈做的还好吃！”她又夹了块糖醋排骨，嚼了嚼，“不过你做的菜还是比我地道，我刚才炒鸡蛋差点糊了。”
“等赵贵龙来了，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道。”高羽笑着说，“赵贵龙做的辣子鸡，能让你吃三碗米饭！小时候在村里，他总偷家里的鸡，跟我在河边烤着吃，那味道，我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就好像我没吃过好东西似的。”夏真噘了噘嘴，却忍不住笑了，“我爸带我去吃过几万块一桌的饭，可还是觉得家常菜好吃。”
“可不是嘛。”高羽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是不是地道，不是用金钱衡量的。就像秀河村的老井水，虽然浑，可喝着甜；城里的矿泉水虽然干净，却没那个味。鲍鱼燕窝再好，也不如家里的一碗热粥暖心。”
夏真点点头，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梅子酒的烈意让她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她看着高羽，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真好，有酒有菜，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累了，你给我按按。”夏真放下酒杯，靠在椅背上，伸了伸腰，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高羽赶紧站起身，扶着她走进卧室。夏真爬到床上，趴在柔软的床垫上，把头发撩到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就按这里，刚才做菜站久了，腰有点酸。”
高羽坐到她身边，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上，慢慢揉捏着——他的力道很轻，却能精准地摸到酸痛的地方，夏真舒服地哼了一声，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像只慵懒的小猫。
“舒服……就这样，再用点力。”夏真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
高羽忍不住逗她：“不如我坐到你身上，这样按得更舒服。”
“不许！”夏真赶紧摇头，脸颊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就这么按，别想耍花样。”
高羽笑了笑，没再逗她，认真地给她按了二十多分钟。等他停下时，夏真已经趴在床上，呼吸均匀，好像又睡着了。他轻轻躺到她身边，看着她的后脑勺，小声说：“要不今天晚上别走了，住在这里吧。”
夏真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眼睛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迷蒙：“那可不行，我爸妈知道我来找你了，要是不回去，他们肯定急死了。”她顿了顿，脸颊更红了，“我妈在海南还问我，是不是已经把身体给你了，我当时脸都红了，赶紧说没有。”
“你怎么说的？”高羽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我当然否认了！”夏真瞪了他一眼，“本来也没什么啊，小时候那次不算，你又没得逞，我在你心里，难道不是最圣洁的吗？”
“当然是！”高羽赶紧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在我心里，比天上的星星还圣洁。”
“那你就让我一直圣洁下去。”夏真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
“可是把身体给所爱的人，才是最圣洁的啊。”高羽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大龄处女多可悲啊，你不想早点体验爱情的美好吗？”
“欠揍！”夏真抬起腿，轻轻踢了下他的屁股，“你想诱导我犯罪啊？我才二十岁，怎么就大龄了？再说了，我要是真答应做你女朋友，也不会等到二十八岁才给你，我又不是古板的人。”她抬起头，看着高羽的眼睛，带着点得意，“不过，你真的是我所爱的人吗？”
高羽的心瞬间沉了一下——他知道夏真是故意逗他，可还是忍不住紧张。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当然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夏真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靠在他的怀里，转移话题：“对了，饭店的名字想好了吗？总不能一直叫‘高羽的饭店’吧。”
“想好了！”高羽眼睛一亮，坐起身，看着她，“我打算叫‘羽真家常饭店’，把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合在一起，怎么样？”
“羽真……”夏真念了一遍，脸颊微微泛红，“听起来还不错，就是有点怪怪的——我的名字忽然出现在饭店招牌上，要是别人问我，我怎么说啊？”
“说你是老板娘啊！”高羽凑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难道你觉得饭店这行当没档次，配不上你这个美女作家？”
“才不是！”夏真推了他一把，“如果你能把饭店一步步做成超级食府，甚至豪华大酒店，那才厉害呢！我才不会嫌弃。”
“那如果我成了超五星级大酒店的老总呢？”高羽笑着问，眼神里满是憧憬。
“那我就当你的首席美食评论家！”夏真也笑了，“不过你别想一步登天，还是一步步来吧，先把‘羽真家常饭店’做好再说。”
高羽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夏真不是看重名利的人，不管他是开小饭店的，还是当大酒店的老总，她都会陪在他身边。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觉得你爸有朝一日会成为西津的市长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夏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从来没想过靠他的光环生活，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写出好小说，活出自己的风采。”
高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更佩服她了——夏真虽然是区长的女儿，却从没有过一点娇气，反而比很多普通人更努力。他想起第一次见夏真时，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蹲在秀河村的河边，给受伤的小鸟包扎伤口，眼神里满是温柔，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孩不一般。
几天后，“羽真家常饭店”的装修正式开始了。高羽把设计图交给装修队的老周，老周拿着图纸看了半天，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你这设计接地气！大厅放八张桌子，雅间分大小，刚好适合学生聚餐，我保证给你装得漂漂亮亮的。”
高羽笑着递了瓶水过去：“麻烦周师傅多费心，雅间的墙刷浅蓝色，显亮；厨房的抽油烟机一定要选最好的，别到时候油烟太大，影响客人吃饭。”
“放心吧！”老周拍着胸脯保证，“我干这行十几年了，肯定给你弄好。”
饭店的招牌也在做了。高羽本来想做成霓虹灯密排的，晚上亮起来霓虹闪耀，颜色还能变换，可夏真觉得白天会很难看——“钢架子加铁皮字，还有杂乱的灯管，像没收拾好的破烂”。最后两人商量着，做成了宽大的灯箱结构，白色的底，红色的字，加粗的字体，晚上亮起来，远远就能看到“羽真家常饭店”六个大字，既醒目又干净。
这天下午，高羽正盯着工人刷墙，手机忽然响了，是赵贵龙打来的：“羽哥，我们已经到西津火车站了！芳婶和周红水都在，你在哪呢？”
“我马上过去！”高羽挂了电话，心里一阵兴奋——他想象着刘芳看到西津高楼时的惊讶，赵贵龙看到饭店时的激动，还有周红水眼里的好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本来想带着夏真一起去接他们，可夏真说要去森林公园找灵感，他只好先跟夏真会合，再一起去火车站。
西津森林公园占地两千多亩，秋天的脚步虽然近了，可公园里还是一片苍翠。方砖铺成的小路上，落着几片梧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夏真弯腰捡了片叶子，夹在笔记本里，笑着说：“这片叶子的纹路真好看，能写进我的新小说里——女主角在秋天的公园里捡叶子，遇到了男主角。”
高羽牵着她的手，掌心微微出汗：“那男主角是不是像我一样帅？”
“才不是！”夏真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男主角是个画家，比你温柔多了。”
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人工湖边。湖边有几个老人在钓鱼，鱼竿垂在水里，影子映在湖面上，像幅安静的画。夏真靠在高羽的肩膀上，看着湖面的涟漪，轻声说：“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安静就好了，没有饭店的装修，没有小说的 deadline，就我们俩，随便走走。”
“会的。”高羽搂紧她，认真地说，“等饭店稳定了，我每天都陪你过来，陪你捡叶子，陪你找灵感，好不好？”
夏真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她忽然想起接人的事，抬头问：“对了，贵龙他们晚上几点到？非要我一起去接吗？我有点不好意思——芳婶要是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我该怎么说啊？”
“当然要一起去！”高羽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你也算半个秀河村人，老乡来了，怎么能不去接？再说了，你要是不去，芳婶肯定会以为我欺负你了，不让你见人。”
“你才欺负我呢！”夏真推了他一把，脸颊泛红，“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就当满足你的虚荣心。不过你得答应我，芳婶要是问起，你要帮我解围，不许乱说。”
“放心吧！”高羽笑着说，心里却想着——等这次接了人，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正式跟夏真表白，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女朋友，让所有人都知道，夏真是他高羽的女人。
夕阳西下时，两人并肩走出森林公园，手里还拿着几片捡来的叶子。高羽牵着夏真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看着远处的高楼亮起灯光，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他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而身边的这个女孩，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