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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姗姗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新买的黑色短裙配着长靴，衬得双腿又直又长。舍友凑过来打趣：“姗姗，今晚又要去会哪个帅哥？”
“去你的。”董姗姗拍开她的手，拿起小挎包，“我去见夏真，她有事找我。”
虽然心里惦记着夜市的烤串和新开的服装店，但夏真是她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的死党，别说逛夜市，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也得赶过去。
晚上八点，西津市的霓虹灯刚亮起，云海武馆门口就停下一辆出租车。高羽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夏真穿着米白色的风衣走下来，长发被夜风吹得轻轻飘。
“这边！”董姗姗靠在一辆银白色的比亚迪旁，朝他们挥挥手，嘴角挂着藏不住的得意。车是下午刚提的，还带着新车特有的皮革味，她特意喷了点香水，就等着在夏真面前显摆。
“行啊你，董大小姐。”夏真走过去，手指划过光滑的车盖，“这造型够性感，车也不错。你爸怎么突然开窍了？”
“我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说做梦都梦见自己开车兜风。”董姗姗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被我磨得没办法，就给买了。要不先带你们兜一圈？我刚学会漂移呢。”
“别了，先聊正事。”夏真拉了拉她的胳膊，眼神往高羽那边瞟了瞟，带着点凝重。
董姗姗这才注意到高羽的脸色不太对，收起玩笑的心思：“我爸也在，刚还念叨你呢。”
三人走进武馆，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练功房传来整齐的呼喝声，混合着拳脚砸在沙袋上的闷响，让空气里都飘着股紧绷的气息。
董云海的房间里，茶香袅袅。他穿着黑色的练功服，手里把玩着个紫砂茶杯，看到高羽进来，脸上露出笑容，眼里却藏着几分担忧。
“高羽，来了。”他朝对面的椅子指了指，“尝尝今年的新茶。”
高羽刚坐下，董云海就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你们来，是为了大铁的事吧？”
夏真和董姗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董馆主，您认识他？”夏真忍不住问。
“何止认识。”董云海的眉头拧成个疙瘩，声音沉了下来，“那小子五年前就在西津混了，表面上是跆拳道黑带六段，其实暗地里练的是空手道，还打黑市拳。他的招式狠得很，专往人要害处打。”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前年有个韩国来的跆拳道黑带九段，在我这武馆挑战，指名要会会西津的高手。大铁刚好在，上去没两个照面，就把人打得爬不起来，一脸的血，肋骨断了三根，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敲得人心头发紧。
夏真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她侧头看向高羽，嘴唇动了动，声音带着点发颤：“要不……这场比武别打了？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
“对呀高羽。”董姗姗也急了，往他身边凑了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再练个一年半载，保管把他打趴下。现在硬碰硬，太不值了。”
高羽没说话，手指在茶杯沿上轻轻划着圈。他知道，这不是躲不躲的问题。大铁敢找上门来，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这次躲了，下次只会来更狠的。乔乐坤那个老狐狸，怕是就等着看他出丑呢。
“必须打。”他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躲不过去的。”
董云海叹了口气，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年轻人没见过？可像高羽这样，明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还真不多见。“高羽，武道精神是自强，不是赌气。你跟他非亲非故，犯不着拿自己的身子骨去拼。”
“我知道。”高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拗劲，“可有些事，躲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夏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高羽的脾气，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一想到大铁打残人的狠劲，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那……我明天去给你加油。”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哭腔，“我就在台下看着你，你一定要赢。”
董云海看着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朝董姗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劝劝，可董姗姗却把头扭到了一边——她知道，高羽这性子，跟她爸年轻时一个样，犟得很。
“你真要打，有把握吗？”董云海问。
高羽沉默了。他跟董云海交过手，知道自己的斤两。大铁能秒杀黑带九段，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三成。”董云海替他说了，“你能赢的几率，最多三成。”
“那还打个屁啊！”董姗姗尖叫起来，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高羽，你是不是疯了？为了那二十万，把命搭进去都值当？”
“不是为了钱。”高羽的声音很沉。
“那是为了什么？”
高羽没回答。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想把夏真家牵扯进来，更不想让董云海为难。
“你手里有二十万吗？”董云海突然问。
“我有十五万，还差五万。”高羽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恳求，“董馆主，能不能先借我……”
“不行。”董云海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别的忙我能帮，这事不行。你要是缺钱交学费，缺生活费，我现在就给你取。可这赌拳的钱，一分都没有。”
他怕高羽不死心，又瞪向董姗姗：“你也不许借给他，不然我就把你的车钥匙收了，让你走路去上学。”
董姗姗吐了吐舌头，赶紧点头：“知道啦老爸，我哪敢啊。”
高羽看着董云海紧绷的脸，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好。这老爷子看着严肃，心肠却热得很。他站起身，朝董云海鞠了一躬：“谢谢您，董馆主。我明白您的意思。”
“哎。”董云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夏真也跟着站起来，拉了拉高羽的袖子，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我送你们出去。”董姗姗朝老爸做了个鬼脸，快步跟了上来。
走到武馆门口，晚风一吹，董姗姗才忍不住数落起来：“高羽，你是不是傻？我爸那是为你好。大铁是什么人？那是打黑市拳出身的，跟他打，跟玩命有什么区别？”
高羽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路灯。
“你倒是说句话啊。”董姗姗急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夏真想想吧？她多担心你。”
夏真拉了拉董姗姗的胳膊：“别说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董姗姗看着夏真通红的眼睛，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跺了跺脚：“行吧行吧，你们俩都倔。明天我也去，我爸当裁判，总不能让大铁太过分。”
高羽这才露出点笑容：“谢了。”
“谢什么，我是为了夏真。”董姗姗翻了个白眼，转身钻进自己的比亚迪，引擎发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先走了，明天见。”
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夏真才靠到高羽肩上，声音闷闷的：“都怪我。要不是我妈……”
“不关你的事。”高羽打断她，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就算没有乔乐坤，该来的总会来。”
两人在操场上慢慢走着，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操场边的长椅上，几对情侣依偎着说话，笑声轻轻飘过来，衬得他们俩格外沉默。
“你真有十五万？”夏真突然问。
“嗯，打拳赢的。”
“还差五万呢……”夏真咬了咬唇，“我小金库里有一万八，都给你。”
“不用。”高羽笑了，捏了捏她的脸，“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把十五万捆重点，看起来像二十万不就行了？”高羽眨了眨眼，“先把大铁糊弄过去再说。”
夏真被他逗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呢？哭鼻子？”高羽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吻着吻着，就变成了缠绵的热吻。他的手隔着风衣，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都揉进这个吻里。
夏真的回应很热烈，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把自己更深地送进他怀里。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知道此刻，她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云海武馆的房间里，董云海还在对着茶杯出神。董姗姗端了杯热茶进来，放到他手边：“爸，你别生气了，高羽他……”
“我不是生气。”董云海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他。那孩子是块好料，可惜太犟了。大铁的路数我知道，专打软肋，阴得很。”
“那明天……”
“我亲自当裁判。”董云海的眼神沉了下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董姗姗看着老爸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老爸好像比平时高大了不少。
西津大学的宿舍里，高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宿舍里很安静，只有朱晓东的呼噜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
他翻了个身，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凌晨两点。他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自由搏击和黑市拳的视频。血肉横飞的画面在黑暗中闪烁，拳脚碰撞的闷响格外刺耳。
大铁的招式特点是什么？弱点在哪里？他一遍遍地在脑子里过着董云海说的话，想象着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还没睡？”下铺的朱晓东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
“嗯。”
“想啥呢？”朱晓东打了个哈欠，“明天不是要打拳吗？赶紧睡，养足精神才能揍人。”
高羽笑了笑：“明天你们三个都去给我加油。”
“必须的！”朱晓东一下子清醒了，“哥几个都去，给你喊加油，喊得越大声，你揍得越狠！”
高羽关掉手机，黑暗重新笼罩下来。他想起爷爷高大山，想起他说过的话：“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可要是连出拳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输了。”
他攥了攥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我是高大山的孙子，不能给爷爷丢脸。
我是夏真喜欢的人，不能让她担心。
我是魏敏惦记的人，不能让她看笑话。
这么想着，困意终于慢慢袭来。高羽闭上眼睛，梦里全是拳脚相加的声音，可他的脚步，却一步都没有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一道未出鞘的剑。
明天，注定是一场硬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