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水城,荣复军人疗养院。
当第一缕晨曦如同最细腻的金粉,穿过花园里沾着露水的薄雾,温柔地洒在这片本该宁静的院落时,值了一整夜班的护士李梅,正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开始她下班前最后一次、也是如今全院上下最重要的一次巡查。
自从前两位老爷子相继“出山”,搅动了全国风云之后,疗养院的巡查制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梅现在的巡查路线,已经和半个月前完全不同。她会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排雷兵,优先跳过那些绿色的“安全区”,直奔三楼走廊尽头的那几间——在护士站的排班表上,被护士长用鲜红的马克笔反复圈出,旁边还标注着三个巨大感叹号的“高危区域”。
尤其是307房。
杜家胜老爷子,这位在经历了刘、孙两位“SSR”卡池的震撼后,被全院上下的工作人员、甚至是一些消息灵通的老人们,私下里公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限定五星角色”的男人,是她巡查工作中重点中的重点。
昨晚,她透过门上那块小小的圆形观察窗,看到杜老爷子背对着门口,在床上形成一个“安然入睡”的轮廓后,虽然在电子记录本上依规写下了“生命体征平稳(目视观察)”,但她心里其实一直七上八下,整夜都没踏实过。
没办法,自从出了那两次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整个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都患上了一种名为“老爷子PTSD”的职业病。看到这些重点关注对象睡得太死,怕出意外;看到他们精神太好,又怕他们“出山”。
‘应该......不会有事吧?’
李梅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放轻了脚步,来到了307病房的门口。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那被压抑到极点的呼吸声。她再次熟练地踮起脚尖,将眼睛凑到那冰冷的玻璃观察窗前,小心翼翼地向内窥探。
病房内,天光已经微亮,清晨的柔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李梅的瞳孔在黑暗中慢慢放大,她首先看向那张靠窗的病床。
然后,她的心跳,在瞬间漏跳了一拍。
床上......是空的!
那张床铺被整理得异常整齐,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一块标准的军用豆腐块,棱角分明得仿佛能割伤人的视线。那平整的表面,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这张床,昨夜根本就没人睡过!
李梅的心“咯噔”一声,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她猛地直起身,因为动作太猛,脑袋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因为手指在剧烈颤抖,那张薄薄的卡片几次都对不准感应区。
“滴——”
一声轻响后,她几乎是撞开了房门,整个人踉跄着冲了进去。
“杜爷爷?杜爷爷!”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尖锐沙哑。
她冲进病房,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扇大开的窗户。
清晨微凉的风正“呼呼”地灌了进来,吹得那米白色的窗帘,如同招魂幡一般,无力地狂乱摆动。
窗台上,那套老爷子平日里视若珍宝、每天都要亲手擦拭三遍的紫砂茶具,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茶壶、茶杯、公道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仿佛在进行一场沉默的告别。
而在茶盘的旁边,一个青瓷的茶宠下面,压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李梅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一步步挪过去,颤抖着手,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那张纸条。
纸条很轻,但在她手里,却重若千钧。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毛笔写的,字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却又在笔锋的转折处,带着一丝商人的儒雅与从容。
“勿念,回家。”
李梅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字,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完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不对,是爷爷难防!
又......又跑了一个!
在经历了长达十几秒的死寂之后,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恐惧、委屈和绝望的情绪,如同火山般从她的胸腔里爆发出来。
“啊——!王姐!不好了!又出事了!”
一声凄厉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如同平地惊雷,划破了疗养院清晨的宁静,惊起了花园里无数沉睡的飞鸟。
........................................
护士站里,护士长王姐正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豆浆,眯着眼睛,享受着交班前这难得的、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安宁。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今天风平浪静,也许可以准时下班,回家好好补个觉,下午还能去商场给自己买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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