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屋之内,空气凝固如铁。易中海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似乎要一层层剥开张启明精心构筑的伪装,直刺内核。那句“这世上,有些东西,藏是藏不住的”,更像是一句谶语,敲打在张启明紧绷的心弦上。
张启明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腔。他强行压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和下意识运转起来抵抗的圣心诀能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利用刺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易中海只是在试探!他绝无实证!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在张启明脑中闪过。他猛地抬起头,脸上不是被戳穿的惊恐,而是恰到好处的、带着巨大委屈和一丝被误解的愤怒的茫然。
“一大爷……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微颤,眼神努力保持清澈,甚至逼出了一点水光,“我……我和我叔就是逃难来的苦命人,我们能藏什么?我们有什么值得藏的?要不是您和院里邻居心善收留,我们早就……早就……”
他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枉和无助。这番表演,七分真情(源于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三分刻意,将一个无依无靠、突然被权威者严厉质疑的少年的反应,演绎得淋漓尽致。
易中海锐利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他,没有立刻说话。他在审视,在衡量张启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这少年的反应,看似无懈可击,但那瞬间过于极致的“委屈”和“茫然”,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过于标准了?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屋内的气氛僵持着,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周大伯在炕上适时地发出一连串更加剧烈的、仿佛快要断气的咳嗽声,成功地将易中海的部分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院月亮门口,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是聋老太太。
她似乎只是饭后散步,浑浊的眼睛慢悠悠地扫过院子,最终定格在那扇敞开的、透着紧张气息的废屋破门上。
“中海啊……”老太太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屋内的死寂,“站人家孩子门口干啥呢?训话呐?”
易中海浑身微微一震,显然没料到老太太会突然出现。他脸上的严厉瞬间收敛了不少,转过身,挤出一个笑容:“老太太,您怎么来了?没训话,就是过来看看周兄弟的病情。”
“看病情?”聋老太太拄着拐杖,慢腾腾地走过来,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屋内低着头的张启明和炕上“奄奄一息”的周大伯,“我看着不像啊。你这脸板得,跟咱院门口那石狮子似的,别把孩子吓着。”
她走到门口,并没有进去,只是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这孩子,我瞧着挺好。勤快,仁义,还救了槐花。这年头,谁家没个难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疑神疑鬼的,寒了人心。”
老太太的话说得不急不缓,甚至有些含糊,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她是在敲打易中海,也是在维护张启明。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聋老太太在院里的地位超然,辈分最高,就连他也得敬让三分。她的话,他不能不听,更不能当面反驳。
“老太太您说的是。”易中海只好顺势下坡,语气缓和下来,“我也是为了院子着想,怕有什么疏漏。既然您老这么说,那肯定是我多心了。”
他再次看向张启明,眼神中的锐利探究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色:“启明啊,刚才一大爷话重了点,也是为你好。既然老太太都夸你,那你就好好照顾你叔,安分守己,别辜负了大家的心意。”
“谢谢一大爷,谢谢老太太!”张启明连忙躬身,语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绝不惹事!”
易中海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对聋老太太道:“老太太,我扶您回去歇着吧?”
“不用,我自个儿能走。”聋老太太摆摆手,又看了一眼张启明,眼神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慢悠悠地转身,拄着拐杖走了。
易中海也跟着离开,背影显得有些沉闷。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后院,张启明才猛地关上门,浑身脱力般地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要暴露了!
“好险……”炕上的周大伯也坐了起来,神色凝重,“易中海果然起了疑心,而且疑心极重!若非那老太太突然出现,今日恐难善了。”
张启明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老太太她……为什么要帮我们?”
周大伯沉吟道:“这位老太太,不简单。她或许只是单纯心善,看不得易中海欺压弱小;或许……是看出了什么,但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无论如何,今日这份情,我们得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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