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离小七的脸只有一寸。她刚才那句话像一块沉石砸进心里,让他一时说不出话。石像静静立在湖心,光芒微弱地闪烁着,映得水面泛起一层浅青。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慢慢把小七扶稳,让她靠在石台边缘。她的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发白。青禹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青丝。
那庞大的身躯盘踞在洞窟中央,鳞甲冷硬,缝隙间渗出淡淡的绿光。他单膝跪下,伸手轻轻抚上它的颈部。触感冰凉,却能感觉到底下有微弱的脉动,像是某种生命还在深处挣扎。
“是你吗?”他低声问。
没有回应。只有岩壁上的纹路忽明忽暗,像是随着某种节奏在跳动。
就在这时,左侧岩层裂开一道细缝,灰雾涌出,凝聚成一个人影。白发,黑袍,右臂扭曲变形,眉心一道裂痕般的印记缓缓浮现。
是徐百草。
可这身影虚浮不定,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影子,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气息波动。它站在那里,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你以为她在等你?”声音沙哑,像风吹过枯叶,“她是被封在这里的祭品,千年前药王谷就想炼化腾蛇之魂,成就无垢木体。你救不了她,只会一起死。”
青禹握紧了腰间的木剑,藤蔓缠绕的剑柄已被汗水浸湿。他没回头,也没动。
“杀了她。”徐百草继续说,“剖开她的灵核,你的碧落青木体就能彻底觉醒。到时候,别说季寒山,整个魔域你都能踏平。你父母的仇,小七的命,都不再是难题。”
青禹的手指微微一颤。
这个念头其实闪过一次——如果真能用这种方式变强,是不是就能少死几个人?是不是就能护住身边的人?
但他立刻压下了它。
“你说掌控木灵体。”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它‘青木生’吗?”
徐百草没答。
青禹抬起头,目光直视那虚影:“因为它不是用来杀戮的根,是用来让万物重生的芽。”
话音落下,他掌心泛起绿光,顺着指尖流入青丝的鳞缝。那光芒不刺眼,却稳定,像春雨渗入干涸的土地。
岩壁上的虚影猛地扭曲了一下,发出一声低笑:“天真!你以为守护就能改变什么?这个世界早就烂透了,只有力量才是真的!你救得了几个?若你有通天修为,父母何至于死?小七又怎会沦为祭品?”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进他最深的地方。
青禹闭上眼。
陆九剑临终前的笑容浮现在脑海。断臂残躯,拄着铁木拐,最后只说了四个字:“剑断,道不断。”
还有小七第一次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他掌心时的样子。她说:“我们是一伙的。”
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连药炉都是捡来的破陶罐,可她笑得比谁都亮。
他睁开眼,眼神已经变了。
“你说得对。”他说,“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能守住眼前这些人。”
他抬起手,绿光更盛,源源不断地注入青丝体内。那些缠绕在它身上的藤蔓开始一根根断裂,掉落时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气中。
徐百草的虚影剧烈晃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冲击着。“你会后悔的!”它嘶吼,“等到你亲眼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去,你会求着我要这份力量!”
青禹不再理它。
他盯着青丝,声音温和了些:“醒过来,我们一起走。”
洞窟突然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青丝的竖瞳缓缓睁开。
幽深如井,倒映着他渺小的身影。它没动,只是偏过头,用鼻尖轻轻推了推青禹的肩头。
然后,一个断续的声音从它喉间传出:“别……信他……我们……不是工具……”
青禹怔住了。
这是第一次,青丝说出人言。不是兽吼,也不是共鸣,而是清晰的、带着意识的话语。
“你们……都被当成容器……”青丝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千年前……药王谷想炼无垢体……现在……他们还想重来……”
青禹心头一震。
难怪小七会说石像是她母亲。难怪她体内的青焰能净化蛊毒。她们之间,从来就不只是感应那么简单。
“你是说……”他喉咙有些发紧,“小七和你,早就认识?”
青丝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前爪,指向湖心的石像。那一瞬间,整座洞窟的光纹由红转青,像是某种契约被重新唤醒。
徐百草的虚影发出一声尖啸,随即崩解,化作灰烟散去。
可还没等青禹松口气,头顶传来轰然巨响。
碎石如雨落下,砸在石台上噼啪作响。湖面震荡,水花四溅。那尊石像微微晃动,手中晶石的光芒忽明忽暗。
有人正在强行破开地脉封印。
青丝缓缓起身,庞大的身躯带动气流翻涌。它低头看了眼小七,又看向青禹,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他们来了。”它说,“这次……不会只派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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