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背靠着柔软的内壁,呼吸尚未平复。秦昭月靠在他身侧,气息微弱,小七的手还抓着他的袖角,指尖冰凉。外面的震动时断时续,黏液巨人的脚步沉重,每一次落下都让这方寸空间微微震颤。
青绫闭合的身躯将他们完全包裹,四周泛着青碧色的微光,像是被裹进了一片活的森林深处。空气湿润,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却压不住众人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片寂静中,一道幽蓝的光忽然亮起。
那枚从监控镜夹层中夺来的玉简,竟自行从青绫尾部的缝隙滑出,悬浮在半空。它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边缘微微发烫,随即一道光幕展开,声音清晰传出——
“季老,青禹身上的星盘……务必在子时前截获。”
青禹浑身一僵。
那是顾长风的声音。镇魔司指挥使,曾在百草阁外巡查时对他点头示意的人,也曾在他初入城时递过通行令。那双眼睛总是平静温和,可此刻听来,却像一把缓缓抵住咽喉的刀。
画面一闪,季寒山的身影浮现,黑袍猎猎,右臂漆黑如骨:“他活不过今晚!”
玉简骤然熄灭,余音却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不散。
小七下意识往青禹身边缩了缩,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秦昭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手指悄悄按住了藏在袖中的星盘。
青禹没说话,只是伸手将玉简握入掌心。它已经不再发光,但温度未退,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段对话的余热。
原来不是巧合。
那些看似无意的巡查,那些恰到好处的“提醒”,全都是监视。顾长风早就知道他的行踪,甚至可能从他踏入百草阁第一天起,就在等这一刻。
他缓缓收紧五指,玉简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在利用季寒山。”秦昭月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季寒山要的是星盘和灵源,而顾长风……他要的是整个局势的崩塌。”
青禹点头。季寒山狂妄,但不至于蠢到公然与镇魔司高层联手。唯一的解释是,对方早已被渗透,甚至根本就是棋子。
可这盘棋,到底是谁在执子?
他正欲再探玉简是否有残留灵息,小七忽然抬手按住他的手腕:“别碰了,它可能还会传讯。”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低吼。
那声音穿透海水,自万兽山脉方向滚滚而来,如同大地深处的脉搏震动。空间内的微光随之轻颤,连青绫的身体都微微抖了一下。
“是王级妖兽。”秦昭月闭了闭眼,“不止一头……它们醒了。”
青禹透过青绫半透明的鳞片望出去。外面,黏液巨人仍伫立原地,季寒山站在其头顶,目光扫视四周,手中星盘碎片不断闪烁微光,似乎在搜寻什么。
可那道光束,并未指向他们藏身的位置。
青禹心头一动——青绫的庇护空间,竟能隔绝星盘感应?
他还来不及细想,又一声兽吼自海底深处传来,比之前更近,更沉。整艘战船的金属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中渗出的海水开始翻涌。
“不只是妖兽。”小七忽然睁大眼睛,“我听见了……好多声音,像是在回应什么。”
青禹一怔:“你听到了?”
她点点头,耳尖轻轻抖动:“有狼群在奔袭,有蛇类在破土,还有……铁蹄声。它们不是乱动,是在集结。”
秦昭月神色凝重:“天地灵机紊乱,星盘的气息扩散得太远了。不只是人族势力,妖族、荒脉、隐修地,全都被惊动了。”
青禹低头看向怀中那枚丹炉挂坠。它依旧温热,裂痕处的绿光虽弱,却始终未熄。他忽然意识到,这东西不只是线索,更像是一个信标——一个能唤醒沉睡记忆、牵引古老存在的信标。
而此刻,它正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空间内陷入短暂沉默。外面的脚步声再次逼近,黏液巨人抬起巨足,重重踏下,整片区域塌陷成坑。尘雾弥漫中,季寒山冷笑一声,手中碎片再度亮起。
青禹立刻屏息,将星盘与挂坠一同压进衣襟最深处。
“他还在找。”小七低声说,“但他找不到我们。”
“不一定。”秦昭月盯着那道光束,“青绫能藏一时,可如果他们用更强的探测手段,或者调来更多傀儡……我们撑不了太久。”
青禹看着手中的玉简,忽然道:“也许,我们不用一直躲。”
小七抬头看他。
“顾长风以为季寒山能替他拿到星盘。”青禹声音很轻,“可如果季寒山失败了呢?如果消息反过来传回去,让他觉得计划有变呢?”
“你是说……用这玉简?”秦昭月明白了什么。
“它能传一次,就能传第二次。”青禹指尖划过玉简表面,“只要我们能让它‘回应’一下,哪怕只是一瞬的信号波动,就足够让顾长风怀疑季寒山是否失手。”
小七眼睛亮了:“就像……冒充季寒山给他回话?”
“不。”青禹摇头,“不是冒充。是让他自己产生怀疑。只要他心里有了缝隙,动作就会迟疑,季寒山就会察觉不对。他们本就不是一条心,只要推一把,就能让他们互相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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