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张太医缓缓收回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转向皇帝,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凝重:
“启禀陛下!苏常在......苏常在的脉象......弦细而促,如按琴弦,跳动急促却沉取无力,几欲断绝!此乃......此乃骤然遭受巨大惊怖,导致气血暴逆,冲犯心包,神明失守,阴阳气机不相顺接之危候!是极为凶险的‘气闭昏厥’之兆!若救治不及,恐......恐有厥脱暴亡之虞!”
“气闭昏厥?惊悸过度所致?” 张太医的诊断如同平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惊悸过度?被吓晕的?不是推人凶手,反而是被“惊吓”到濒死的受害者?这匪夷所思的反转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荒谬!
贤妃捻着沉香佛珠的手指猛地一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佛珠串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摩擦声。
她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阴霾。
兰贵人更是忘了哭泣,张大了涂着口脂的嘴,呆若木鸡,仿佛被这诊断惊得魂魄出窍。
(假山石后)
“噗——!哈!咳咳咳......哈哈哈!” 丽妃楚明玉在假山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笑得浑身乱颤,眼泪狂飙,差点背过气去,只能拼命捶打着身边同样忍笑忍得辛苦的彩霞,“哎……哎哟喂……惊厥了!哈哈哈……真……真被吓晕了!张太医说是‘气闭昏厥’!哈哈哈……兰贵人那蠢货落个水,倒把‘凶手’给活活吓死过去了!哈哈哈……这……这简直……简直千古奇闻!本宫……本宫今日真是开了眼!哈哈哈……”
她笑得几乎要滑坐到地上。
萧景珩深邃的目光在苏晚棠惨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那单薄脆弱的身躯裹在宽大的斗篷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风中。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审视,有疑虑,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他不再看地上哭泣的兰贵人和那些作证的嫔妃,声音沉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来人!将苏常在小心抬回听雨轩!张太医随行,全力救治,不得有误!李德全——”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包括狼狈的兰贵人和那些作证的嫔妃宫女,声音冰冷如铁:
“将今日碧波池畔所有在场之人,无论主仆,全部给朕带到乾元殿偏殿!朕要——亲、自、问、话!”
“遵旨!” 李德全躬身领命,声音洪亮。
在太医“凶险万分”的凝重诊断和茯苓那撕心裂肺、仿佛天塌地陷般的悲恸哭喊声中,“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苏晚棠,被几个太监用临时找来的门板,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琉璃般抬离了风暴中心。
她成功地,在帝王冰冷的注视和众口铄金的指控下,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惊险万分地躲过了第一轮致命的“公审定罪”。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在乾元殿的偏殿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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