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皇后苏晚棠委以“宫禁总监”之职,协理部分宫禁巡查与风纪事务后,丽妃楚明玉简直像是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战场,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她本就精力旺盛,闲不住,如今名正言顺地挎着她那柄陛下亲赐、镶满宝石的华丽短刀,虽然皇后苏晚棠曾委婉地提醒过多次,在宫内日常巡查,不必时刻随身携带这等利器,但她总觉得不带刀就像少了点什么底气,每日领着贴身宫女风铃、彩霞,以及一队精干的内监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地穿梭在紫禁城的各条宫道、各个角落。
她这巡查,并非走马观花。
一双凤眼锐利如鹰,但凡见到有宫女鬓发稍乱、太监袖口污渍、或是各处值守人员略有懈怠,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那风风火火的步伐,配上她明艳照人却自带三分杀气的容貌,所到之处,宫人们无不屏息凝神,规行矩步,生怕触了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御花园内百花争艳,蜂蝶翩跹。
丽妃巡查至此,本是随意看看园景,却听得假山石后传来一阵窸窣低语,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兴奋低呼。
她眉头一蹙,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绕到假山侧面,赫然看见两个穿着青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正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块灰布,上面散落着几枚铜钱和几个骰子,显然是在偷懒赌钱。
丽妃顿时柳眉倒竖,大喝一声,声如金石:“好哇!你们两个杀才!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值时间躲在这里耍钱!真是胆大包天!给本宫站住!”
那两个小太监正赌到兴头上,骤然听到这声断喝,吓得魂飞魄散,抬头一见是丽妃,更是面如土色,手中铜钱“哐当”掉地也顾不得捡,爬起来就想往假山洞里钻。
“还想跑?”丽妃冷笑一声,她自幼习武,身手敏捷,一个箭步上前,也未见她如何用力,只是手中那镶宝的刀鞘顺势一绊一扫,两个小太监下盘不稳,“哎哟”两声,便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作一团,狼狈不堪。
“丽妃娘娘饶命!丽妃娘娘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开恩!”两人也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上瞬间就见了青紫。
丽妃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围着他们转了两圈,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两人心上。
她故意沉吟着,拖长了语调:“按照《宫中则例》,值守期间偷懒、聚众赌钱,该当何罪来着?嗯……杖责二十,罚俸三月,是吧?”
两个小太监听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不过嘛……”丽妃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想起皇后娘娘平日总强调“养生”和“和谐”,不喜动辄打杀,“皇后娘娘仁德,推行养生之道,这打打杀杀的,确实不太‘养生’,也不够和谐。”
她停下脚步,用刀鞘轻轻点了点其中一个小太监的肩膀:“这样吧,本宫今日就网开一面。不打你们板子了。罚你们俩,即刻去御膳房新设的药膳司,找王公公报到,给他帮忙晒三天药材!要是晒不好,或者偷懒耍滑……”她冷哼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刀鞘,“哼哼,那就不是晒药材这么简单了!”
两个小太监本以为在劫难逃,没想到竟是这般“轻松”的惩罚,简直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连滚带爬地磕头谢恩:“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奴才一定好好晒药,绝不敢偷懒!”说完,屁滚尿流地朝着御膳房方向跑去。
消息传到药膳司,王公公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哭丧着脸、却手脚麻利地开始搬动晾晒药匾的小太监,真是哭笑不得,只能感叹丽妃娘娘这惩罚人的法子,真是……别出心裁。
又一日,丽妃巡查至尚衣局。
尚衣局内原本一片忙碌,宫女们低头穿梭,裁剪缝纫,井然有序。
丽妃目光如电,很快便注意到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藏青色比甲、看起来有些资历的老嬷嬷,正对着一个年纪小小、眼眶泛红的小宫女厉声斥责,手里还攥着一块明显被克扣下来的湖绉布料。
那小宫女怯生生地辩解:“张嬷嬷,这……这月份例的料子,明明该有一丈二,您只给了八尺,奴婢不够做一身新衣啊……”
那老嬷嬷三角眼一翻,声音尖利:“胡说八道!份例就是八尺!定是你自己弄丢了,还想赖账?再敢啰嗦,仔细你的皮!”
丽妃最见不得这等欺软怕硬、倚老卖老的行径,当即大步走过去,声音冷冽:“怎么回事?”
那老嬷嬷见是丽妃,先是一惊,随即堆起笑脸,还想狡辩:“回丽妃娘娘,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小丫头片子不懂规矩,份例料子……”
“本宫问你了吗?”丽妃把眼一瞪,那股在将门养成的煞气瞬间释放出来,吓得那老嬷嬷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你,来说!”她指向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丽妃听完,盯着那老嬷嬷,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好啊,真是出息了!竟敢克扣小宫女的份例布料中饱私囊?本宫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些欺软怕硬、盘剥底下人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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