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的铃声刚落,苏沐橙就从桌洞里掏出那枚黑色吉他拨片,攥在手心。指尖传来的粗糙质感让她莫名烦躁,这枚拨片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 既印证了江衍的 “伪装”,又让她偶尔生出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疑惑。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乱,快步走出教室,在门口拦住了正要离开的江衍。
“给你。”
苏沐橙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她抬起手,指尖一松,那枚拨片便直直地朝着江衍的怀里砸去。力道不算轻,带着她刻意的刁难,仿佛这枚拨片也沾染了江衍的 “虚伪”,让她迫不及待想要摆脱。
江衍下意识地抬手接住,指尖触碰到熟悉的质感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他低头看着掌心的拨片,音符图案上的磨损痕迹在夕阳下格外清晰,这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是父亲送给他的第一枚拨片,陪伴他走过了初学吉他的无数个日夜。他攥紧拨片,指节泛白,抬头看向苏沐橙,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却很快被冰冷的愤怒取代。
“别再藏了。” 苏沐橙迎着他的目光,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的伪装真的很无聊。明明热爱音乐,却非要装作毫不在意;明明家境优渥,却非要摆出清贫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得大家的喜欢和支持吗?其实只会让人觉得虚伪又可笑。”
“我的伪装?” 江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总比某些人只用情绪判断一切,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别人贴标签强。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凭着一段视频、几句谣言,随意指责别人虚伪,你又比我高尚多少?”
“真相?” 苏沐橙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声音提高了几分,“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刻意隐藏自己的爱好,营造‘清冷学霸’的人设,欺骗同学的信任,好顺利当选班长!真相就是你拿着昂贵的设备搞乐队,却在学校里装出一副对世俗之物毫无兴趣的样子,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我没有欺骗任何人!” 江衍的声音也提高了,胸腔里的委屈和愤怒再也抑制不住,“我隐藏自己的爱好,是因为我不想让音乐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不想让这份纯粹的热爱被贴上‘炫耀’‘人设’的标签!我在学校里保持低调,是因为我想凭自己的实力赢得认可,而不是因为家庭背景!这些,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 苏沐橙气得脸颊通红,眼眶微微泛红,“我只知道,真诚永远比伪装更重要!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为什么要一次次否认?江衍,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懂得坦诚!”
“坦诚?” 江衍的眼神暗了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曾经以为,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懂的人自然会懂。可现在我才发现,面对像你这样只会用情绪判断的人,再怎么坦诚,也只会被误解。”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在教室门口激烈碰撞。周围的同学纷纷围了过来,形成一圈人墙,小声议论着,有人支持苏沐橙,有人同情江衍,还有人只是单纯地看热闹。
“苏沐橙说得对,坦诚很重要,江衍确实不该刻意隐藏!”“我觉得江衍也挺可怜的,喜欢音乐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隐藏自己的爱好?”“他们俩怎么一见面就吵架啊,班长竞选都快到了,还这么针锋相对!”“快看!拨片掉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地上。原来在两人争执的拉扯中,江衍攥在手心的拨片不小心掉了出来,正好落在人群的脚边。紧接着,一个同学后退时没注意,不小心一脚踩在了拨片上。
“咔嚓” 一声轻响,虽然细微,却清晰地传入了江衍的耳朵。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推开人群,快步走到拨片掉落的地方。
拨片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脚印,原本就有些磨损的音符图案被踩得更加模糊,边缘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江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这枚拨片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件乐器配件,更是父亲的期望和自己对音乐的初心。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拨片,用指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和脚印。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平日里清冷孤傲的眼神,此刻充满了疼惜和不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泛红。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点点擦拭着拨片上的污渍,连细小的缝隙都不肯放过。
周围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江衍专注而珍视的样子,之前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大家都能感受到,这枚拨片对江衍来说,绝不仅仅是一件普通的物品,之前的种种猜测和质疑,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站不住脚。
苏沐橙也愣住了。她看着江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擦拭拨片的样子,心里那股强烈的反感突然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衍,卸下了所有的冷漠和孤傲,露出了如此脆弱和珍视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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