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星野在《夏夜方程式》片场掀起的这场“腥风血雨”,如同深水炸弹,余波在圈内久久震荡。
导演组连夜赶工恢复原始剧本,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工作人员走路带风,眼神交流间都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默契;连盒饭的质量都似乎提升了一个档次。
当然,也可能是楚星窈心情好了,吃什么都香。
风暴中心的禹星野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他穿着那身格格不入的迷彩作训服,顶着扎手的板寸,在片场角落那张临时给他搬来的导演椅上瘫着,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器材箱上。
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像一尊刚从泥里捞出来的、自带低气压的煞神,不说话,就足够让整个片场维持一种高效又肃穆的安静。
偶尔,他墨镜后的目光会精准地扫向拍摄中心。
楚星窈饰演的林夏,正站在模拟的学术报告厅讲台上。没有夸张尖叫的助手,没有强行煽情的拥抱。只有她一个人,穿着利落的套装,面对着模拟的权威质疑者。
灯光打在她身上,勾勒出沉静而挺拔的轮廓。
“……所以,基于第三组对照实验的异常衰减曲线和粒子轨迹的逆向拟合结果。”
楚星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稳定,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感,没有拔高音量,却字字如锤,敲在寂静的空气中。
“我有理由认为,传统模型在解释暗物质低速区相互作用时存在根本性缺陷。我的修正方程,并非颠覆,而是补充。科学的意义,不正在于不断修正前行的坐标吗?”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不是愤怒,而是纯粹的、属于真理的锋芒。那份被压抑太久的专业气场,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近乎神性的光辉。
“Cut!完美!太棒了楚老师!”导演激动地站起身,带头鼓起掌,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专业演员的由衷敬佩。
片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很快汇成一片。所有人都被楚星窈那一刻的气场所慑。
禹星野依旧瘫在椅子上,没动。只是搭在器材箱上的脚,有节奏地点了两下。墨镜遮挡下,没人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嗯,还行。这破剧本,总算能看了。他那只云雀,就该这样飞。
手机在作训服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不是信息,是闹钟。
禹星野脸上的那点弧度瞬间消失。他猛地坐直身体,像一头被惊醒的猛兽,周身散漫的气息骤然收拢,取而代之的是铁血般的凝重。
时间到了。
他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训练营里刻进骨子里的纪律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再看楚星窈一眼,他大步流星地穿过片场,沉重的军靴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回响,如同倒计时的鼓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导演张了张嘴,最终没发出声音。副导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楚星窈刚从戏里抽离,还带着林夏的余韵,就看到那个高大的背影,正毫不留恋地走向出口。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攥紧,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几乎要追上去。
“禹……”她只发出一个音节。
禹星野的脚步在出口处顿住,没有回头。他抬起手,背对着她,极其随意地挥了挥,动作带着他一贯的混不吝,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然后,他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刺眼的白光里。
干脆利落,没留一个字。
片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比之前更加空旷。楚星窈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模拟的激光笔道具,指尖冰凉。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泥土、汗水和烤肠混合的粗粝气息,此刻却迅速被冰冷的空调风稀释、吹散。
他又走了。
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石子,连涟漪都吝啬。
归营的路途,沉默而压抑。阿K开着那辆沾满泥点的大G,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着后座闭目养神的老板。
禹星野靠着椅背,头微微偏着,墨镜遮住了眼睛,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嘴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车厢里弥漫着低气压,比来时更加沉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训练营总教官的号码。禹星野没接,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
阿K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野哥这次强行中断封闭训练,捅了多大的篓子。基地那边,恐怕已经磨刀霍霍了。
果然,车刚驶入基地外围警戒线,就被荷枪实弹的岗哨拦下。一个面孔黝黑、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尉军官板着脸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禹星野同志?”中尉的声音像淬了冰,“下车,跟我走。总教官在办公室等你。”
禹星野摘下墨镜,推开车门。动作依旧沉稳,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他没看阿K担忧的眼神,跟着中尉,走向那栋象征着绝对纪律的办公楼。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无形的荆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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