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投效,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沈逸深知,时机稍纵即逝,必须趁王朗还未反应过来,迅速巩固这得来不易的突破口。
他没有丝毫耽搁,当夜便与赵虎密谈至深夜。从赵虎口中,他更清晰地了解了巡检司的现状——王朗的心腹、巡检司正巡检周彪把持大权,克扣军饷,纵容手下与地痞勾结,真正如赵虎这般还想做点实事的军官备受排挤,底层兵丁更是怨声载道,士气低落。
“大人,周彪此人贪财好色,且对王朗唯命是从。若要掌控巡检司,此人必须拔除!”赵虎语气坚定。
沈逸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仅要拔除,还要让他‘死得其所’,成为我们立威和整肃的契机!”
第二天一早,沈逸一改前几日的低调,身着官袍,径直来到二堂,再次下令点卯。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特意要求巡检司正副巡检及所有队正以上军官必须到场。
王朗闻讯,虽然心中惊疑,但还是带着周彪等人大摇大摆地来了,他倒要看看,沈逸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二堂之上,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文吏胥吏们惴惴不安,武官们则以周彪为首,抱着膀子,眼神倨傲地看着沈逸。
沈逸端坐堂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彪那张横肉丛生的脸,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周巡检。”
周彪愣了一下,没想到沈逸直接点他名,大大咧咧地出列:“卑职在。”
“本官查阅近半年巡检司文书,发现多有疏漏。据报,城西赌坊‘快活林’、城南妓馆‘销金窟’,常有械斗、勒索之事发生,百姓怨声载道,为何不见巡检司缉捕文书?尔等是毫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甚至与之有所勾连?”沈逸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周彪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大人明鉴,那些不过是市井寻常纠纷,早已由下面弟兄调解处理,无需记录在案。至于勾连之说,纯属污蔑!请大人明察!”他身后几个队正也纷纷出声附和,气势汹汹。
王朗在一旁捋着胡须,阴恻恻地道:“沈大人,办案需讲证据,岂能凭空臆测,寒了将士们的心?”
沈逸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证据?”沈逸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实则是柳书瑶昨夜根据赵虎提供线索,连夜整理出的周彪及其心腹罪证摘要),“本官这里,倒是有一些关于周巡检及其麾下,克扣军饷、私设关卡、收受黑钱、包庇罪犯的……人证物证!”
他话音未落,赵虎立刻上前一步,洪声道:“卑职赵虎,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周彪克扣兄弟们的饷银已达半年之久!并与快活林、销金窟等地的黑恶势力来往密切,多次为其通风报信,打压良善!此事巡检司中诸多兄弟皆可作证!”
“赵虎!你血口喷人!”周彪又惊又怒,指着赵虎大骂。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沈逸猛地一拍惊堂木(虽然破旧,但气势十足),“来人!摘去周彪顶戴,暂押候审!巡检司一应事务,暂由副巡检赵虎代理!”
他早已暗中吩咐苏小蛮带着两个赵虎找来的、绝对可靠的兵丁守在堂外。此刻闻声而入,直接上前就要拿人。
“我看谁敢!”周彪勃然大怒,下意识就要拔刀反抗!他身后的几个心腹队正也蠢蠢欲动!
二堂之上,顿时剑拔弩张!
王朗脸色铁青,厉声道:“沈逸!你无凭无据,仅凭赵虎一面之词,就要拿下朝廷正印巡检,未免太过儿戏!本官绝不容你胡来!”
他试图以官威压制。
然而,沈逸早已不是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县令了!
“无凭无据?”沈逸站起身,目光如电,直视王朗,“王县丞,本官遇袭之事,尚未查明,如今又要包庇这涉嫌多项重罪的周彪吗?莫非,周彪所为,皆是受你指使?!”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饶是王朗也心头一跳!
就在这僵持之际,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客满楼的刘掌柜,带着几十个青壮伙计,还有不少被周彪等人欺压过的商户、百姓,黑压压地聚集在县衙门口,齐声高喊:
“请沈大人为民做主!严惩贪官周彪!”
“周彪克扣军饷,与匪类勾结!罪证确凿!”
“支持沈大人整顿吏治!”
这自然是柳书瑶和宁清漪暗中策划的舆论攻势!民意汹汹,瞬间将周彪和王朗的气焰压了下去!
周彪和他那几个心腹队正,看到门外群情激奋的百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赵虎看准时机,大喝一声:“拿下!”
那两个兵丁再无犹豫,上前利落地卸了周彪的腰刀,摘去他的官帽,将其双臂反剪捆了起来。周彪那几个心腹见大势已去,也不敢再反抗,纷纷低下头。
王朗看着被押下去的周彪,又看了看门外激愤的民众,再看向堂上面色冷峻、手段雷霆的沈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他发现自己彻底失算了!这沈逸,不仅手段狠辣,更懂得借势!竟在短短时间内,煽动起了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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