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强人在七零奋斗史 第51章 冷语如刀

夏小雨决定参加高考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池塘里投下了一块石头，激起的涟漪远比她自己预想的要大，要浑浊。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庄里，任何一点出格的举动，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咀嚼不尽的谈资，更何况是“孩子妈要考大学”这种在他们看来近乎天方夜谭的事情。

最先炸开锅的，自然是薄家老宅。

李翠花听到风声时，正在院子里喂鸡，手里的破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谷粒撒了一地。她先是愣住，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极度的嫉妒和幸灾乐祸的扭曲表情。

“啥？她夏小雨要考大学？”她尖着嗓子，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声音大得足以让左邻右舍都听清楚，“哎哟我的老天爷！她是不是当劳模当得脑子坏掉了？一个初中都没念完的，还拖着个吃奶的娃，想去考大学？做她娘的青天白日梦去吧！带着个拖油瓶，还想飞出这山沟沟？我看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她迫不及待地冲出院子，遇到相熟的婆娘，便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能腐蚀铁器。

“听说了没？村尾那个，要考大学呢！”

“真的假的？她行吗？”

“行啥啊！初中都没念全乎，又结了婚生了娃，脑子早就不灵光了！我看她就是不安分，仗着斯年不在家，想些歪门邪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大学那是她能肖想的？”

这些话，如同带着毒刺的藤蔓，在村里悄然蔓延。

王秀英的反应则更为复杂。她先是震惊，继而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夏小雨这个儿媳，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如今竟然还想通过高考彻底远走高飞？这让她这个婆婆的脸往哪儿搁？她坐在自家门槛上，逢人便唉声叹气，摆出一副忧心忡忡、备受委屈的模样：

“唉，没法说，没法说啊……这孩子，心是越来越野了。斯年不在家，她不好好带着孩子守家，净想些不着调的事。大学那是那么容易考的？咱们庄户人家，本本分分种地不好吗？非要折腾……这要是考不上，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连带着我们薄家都脸上无光啊！真是……不安分啊！”

她刻意将夏小雨的追求，扭曲成了“不安分”、“瞎折腾”，试图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博取同情，并将薄家的“脸面”拉出来作为捆绑的绳索。

一些原本就对夏小雨这个“外来者”获得劳模称号心存嫉妒的人，此刻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阴阳怪气的议论层出不穷：

“啧啧，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了劳模还不够，还想当大学生？”

“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别到时候鸡飞蛋打，工分也挣不着了。”

“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这些或尖锐、或刻薄、或“好心”劝慰的冷语，如同无数把看不见的冰冷刀子，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射向村尾那间小屋。它们藏在村民探究的目光里，藏在看似关切的询问中，藏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里。

张婶有些担忧地来找夏小雨，委婉地转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劝她：“小雨啊，要不……就算了吧？这太难了，何苦受这个累，听这些闲话？”

夏小雨正在灶台边烧火，锅里熬着给薄夏的米糊。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明明灭灭。她手里拿着一本自己手抄的数学公式小册子，就着灶膛的光亮默记着。听到张婶的话，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用烧火棍轻轻拨动了一下灶膛里的柴火，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张婶，谢谢您。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

她真的不在乎吗？或许。末世里，她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相比之下，这些局限于口舌的嘲讽，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更深层的原因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在乎。

她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每一分钟都如同从石头缝里榨出来的水，珍贵无比。

清晨，天还未亮，她已起身。一边烧着热水，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和薄夏的辅食，一边就着灶膛的微光和窗外渐亮的天色，低声背诵着政治论述题和语文课文。锅里米粥翻滚的咕嘟声，与她清晰的背诵声交织在一起。

上工的路上，她不再与人结伴同行，而是刻意走在最后，手里攥着写满英语单词的小纸条，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休息的间隙，别人聚在一起聊天扯闲篇，她则找个安静的田埂角落坐下，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习题纸，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推演着数学公式。

中午，她以最快的速度吃完自带的干粮，然后便拿出课本，抓紧这宝贵的几十分钟，攻克那些难以理解的物理概念或化学方程式。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她浑然不觉。

晚上，是雷打不动的学习时间。煤油灯下，她伏案疾书，常常要到深夜。薄夏有时会哭闹，她便将他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拍抚，一边继续看书，嘴里甚至还会下意识地哼出几句需要背诵的诗词。

她把所有的冷嘲热讽，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当成了耳旁风。不，甚至连耳旁风都算不上。她将它们彻底隔绝在自己构筑的精神世界之外。

这些声音，非但没有成为阻碍她的绊脚石，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化为了鞭策她前进的动力。每当感到疲惫，想要松懈的那一刻，李翠花那尖利的嘲讽、王秀英那“不安分”的指责，就会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然后，她便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握笔的手也更加有力。

她要用事实，用那张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去堵住所有人的嘴！她要让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看看，一个母亲，一个从末世而来的灵魂，究竟能爆发出怎样惊人的能量！

冷语如刀，却磨砺了她更加锋利的意志。在这条孤独而艰难的备考路上，她心无旁骛，步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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