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医圣朱橚 第94章 帝心似海 破局之始

朱元璋那一道恩威难测的旨意，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达了开封周王府。

旨意中的每一个字，都被朱橚和王太监、李院判等人反复咀嚼。前半句“扬州之事，朕已知蹊跷，令周王安心编书，不必惶恐”，看似安抚，实则坐实了事故背后确有阴谋，且皇帝心知肚明，这无疑是对朱橚的一种变相背书，暂时驱散了笼罩在他头顶的“献方不实”的阴云。

但后半句“皇长孙病体初愈，朕与皇后甚为挂念，念其精于调养，特赐宫中御用滋补药材若干，令其斟酌损益，拟定一调养方略，快马送呈御览”，则蕴含着更深的意味。这不仅仅是信任，更是一道考题，一次试探，甚至是一个将他更深卷入漩涡中心的指令。

绕过太医院，直接让一位藩王为皇长孙拟定调养方案，这在尊卑有序、制度森严的明代宫廷，是极其罕见和敏感的事情。朱元璋此举，一方面是在回击那些质疑朱橚医术和太子“识人不明”的流言，用事实为其正名；另一方面，也是在进一步观察朱橚的真实能力与心性——你是否真的精于此道？你所开出的方子，是稳妥为上，还是锐意进取？是否会借此机会，暗中施加影响？

王太监和李院判跪在地上，心思各异。王太监暗自咋舌，陛下这手腕真是……既保了周王，又用了周王，还把难题抛了回来。李院判则面色复杂，身为太医院院判，皇帝却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一个藩王，这让他脸上无光，心中更是对朱橚那套“离经叛道”的医学理念充满了不服与担忧。

朱橚深吸一口气，恭敬叩首：“儿臣领旨，谢父皇信任！定当竭尽所能，为雄英拟定稳妥周全之调养方略。”

他面色平静，心中却已波澜骤起。父皇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这片深水区，并递过来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固本培元，进一步获取信任；用不好，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接下旨意，收下那批琳琅满目的御用药材，朱橚立刻闭门谢客，将自己关在了药房之内。他并未急于动笔，而是先仔细检查了每一味御赐药材，确认其品质、年份均属上乘，并无任何不妥。随后，他通过鸮二，紧急调阅了“夜枭”所能收集到的、关于朱雄英近期身体状况的所有细微记录（包括饮食、睡眠、脉象迹象等）。

他深知，朱雄英刚刚经历天花和牛痘接种的双重冲击，虽侥幸生还，但元气必然大伤，体质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此时的调养，关键在于“温和”与“循序渐进”，绝不能滥用虎狼之药，也不能一味堆砌名贵补品，虚不受补反而更糟。

他结合现代营养学与中医调理理念，反复推敲，字斟句酌。方略中，他重点强调食疗为先，设计了数款药膳粥品和汤饮，所用药材皆性味平和，重在健脾开胃、益气养阴；其次才是辅助性的温和药方，剂量极其谨慎，并详细注明了每个阶段的预期反应和调整方法。最后，他还附上了详细的起居作息建议，包括适度的室内活动、保持心情舒畅等，考虑得无微不至。

整整一日一夜，朱橚方才将这份凝聚了无数心血的调养方略写好。他没有使用任何出格的理论，一切都在传统医理的框架内，但思路清晰，逻辑严谨，细节周到，展现出了极高的医学素养和负责态度。

方略被封入密函，由王太监带来的宫中侍卫快马加鞭送往南京。

几乎在方略送出的同时，南京城内的政治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毛骧忠实地执行了朱元璋的指令。几位以刚直闻名的御史“意外”获悉了扬州疫苗可能被动手脚的初步结论，顿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激动不已，连夜奋笔疾书，准备在次日朝会上发难，要求彻查到底，严惩元凶！

而锦衣卫的缇骑更是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闯入几家茶社、书坊及个别官员外宅，将几名平日里最喜欢散播“太子识人不明、皇长孙体弱”论调的江南籍清客和与某些勋贵过从甚密的文人锁拿而下，直接投入诏狱！罪名是现成的——“妖言惑众，离间天家”！

这一举动，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幕后推动流言的势力顿时慌了手脚。他们没想到皇帝的反弹如此迅速、如此直接、如此狠辣！虽然被抓的只是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这无疑是皇帝发出的最严厉的警告：朕知道是你们干的，适可而止！

朝堂之上，原本气势汹汹要求严惩朱橚的声浪顷刻间减弱了大半。许多人都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开始重新审视风向。

淮西勋贵集团内部，也产生了一丝分歧。蓝玉在府中得知消息后，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虽厌恶朱橚，但也深知皇帝此举是在维护太子，维护大局。他压下麾下一些将领还想继续闹事的冲动，厉声道：“都给老子安分点！陛下正在气头上，谁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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