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餐者 第51章 深渊回响

混乱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墨鱼号”。

骨传导耳机里的疯狂呓语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脑髓。眼前仪器屏幕的雪花仿佛拥有了生命，扭曲旋转，形成令人晕眩的漩涡。舷窗外，那幽灵船残骸上猩红的触须光芒，像一颗颗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们。

“稳住！切断外部音频输入！启动备用电源和电磁屏蔽！”艾米的声音在剧烈的精神干扰中显得断断续续，但她操作潜艇的手依旧稳定，猛地将推进器推到倒车档，试图脱离这片诡异的水域。

潜艇剧烈震颤着向后移动，但那些附着在残骸上的猩红触须仿佛被激怒了！其中几条最粗壮的猛地从船体上脱离，如同巨大的、半透明的鞭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墨鱼号”抽打、缠绕过来！

“左满舵！紧急上浮！”艾米嘶吼着，同时释放出干扰气泡幕。

“墨鱼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次致命的抽击，但一条稍细的触须末端还是擦过了艇身，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更可怕的是，在被触须接触的瞬间，我们所有人的脑海中都炸开了一幅幅极度扭曲、充满绝望和疯狂的画面——溺毙者肿胀的脸、在黑暗中腐烂的肢体、以及一个不断重复的、将灵魂撕碎的尖啸！

这不是物理攻击，这是精神污染的直接灌注！

“啊——！”小陈抱着头痛苦地蜷缩起来，他的理智正在被侵蚀。

杨潇猛地站起，他脸色煞白，但眼神中金光一闪而逝。他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念诵着古老而晦涩的音节，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在狂暴的精神风暴中撑开了一小片宁静的港湾。耳机里的呓语和脑海中的幻象瞬间减弱了不少。

“快！趁现在！”杨潇低喝道，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强行对抗这种规模的污染，对他的负担极大。

艾米抓住机会，操纵潜艇全力上浮。艇身发出呻吟，迅速冲破了浑浊的水层。

“砰！”

“墨鱼号”猛地冲出了海面，置身于“哭泣海峡”那永不消散的浓雾和呜咽的风声中。然而，海面上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透过浓雾，我们看到陈烁他们驾驶的摩托艇正在不远处，但正被几团模糊的、人形的黑影围攻！那些黑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扭曲的烟雾，却能实质性地抓挠船体，并发出与水下呓语同源的、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尖啸！沃尔科夫倚在船边，用步枪疯狂扫射，但子弹穿过黑影，效果甚微，只是让它们稍微涣散，又迅速凝聚！

“是‘怨骸’！”杨潇透过观察窗，声音凝重，“不是生物，是极度痛苦和扭曲的意识碎片，在现实薄弱处凝聚成的……幽灵！”

我们必须支援他们！

“艾米，撞过去！用艇身驱散它们！”陈烁的声音通过恢复了些许的通讯传来，带着决绝。

“不行！太近了会伤到你们！”艾米否决。

“用高压水炮！”我急中生智，“墨鱼号”外部有用于清理附着物的水炮！

艾米立刻会意，调整艇身，瞄准摩托艇周围的黑影，启动了高压水炮！

“嗤——！”

强劲的水柱喷射而出，冲击在那些烟雾状的黑影上。令人惊异的是，蕴含着巨大动能的纯净海水似乎对它们有奇效！黑影发出无声的嘶嚎，形体迅速变得稀薄、溃散！

有效！

趁着黑影被水炮暂时压制，摩托艇迅速摆脱纠缠，向“墨鱼号”靠拢。

“快！上潜艇！这里不能待了！”老金大喊。

就在我们准备接应摩托艇时，异变再生！

下方浑浊的海水突然像沸腾一样翻滚起来！紧接着，那条刚刚攻击过我们的、最粗壮的猩红触须，猛地冲出了海面！它如同一条来自深渊的巨蟒，带着漫天腥咸的海水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其顶端裂开一个布满了螺旋利齿的、如同七鳃鳗般的吸盘口器，径直朝着暴露在海面上的“墨鱼号”指挥塔罩咬来！

它的目标，似乎是……杨潇！它感应到了他那特殊的、能够对抗污染的能量！

“小心！”我惊恐地喊道。

杨潇瞳孔骤缩，他猛地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数张黄色符箓掷出！符箓无火自燃，化作数道金色的流光，如同锁链般缠绕向那巨大的触须！

“轰！”

金光与触须上的猩红光芒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爆响！触须的动作明显一滞，表面被金光灼烧出滋滋作响的焦痕，但它实在太庞大了，仅仅停滞了一瞬，便再次压下！

眼看指挥塔罩就要被摧毁！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狙击枪响划破海雾！

是沃尔科夫！他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架起了他的重型狙击步枪，在摩托艇剧烈的摇晃中，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将一颗特制的、刻有奇异纹路的破魔弹头，精准地射入了触须顶端那张开的吸盘内部！

“噗——！”

仿佛脓包被挤破的声音，触须的吸盘内部猛地炸开一团暗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触须发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撕裂耳膜的痛苦尖啸（这一次是物理声音），剧烈地抽搐、翻滚，猛地缩回了海水之下，只留下海面上不断扩散的污秽和久久不散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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