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真界在死寂中沉浮。归墟巨门崩裂的冲击波余威如同迟暮巨兽的喘息,卷过破碎的山河。帝峰倾塌过半,曾经巍峨的仙宫化为断壁残垣,浸泡在粘稠的归墟暗流与尚未冷却的岩浆混合的污浊泥沼里。污浊的泥浆中,漂浮着被归墟之力溶解了一半的仙将残甲、破碎的法宝碎片,以及……被血魂锁链反噬抽干了精血的枯骨。空气里弥漫着硫磺、血腥与一种更深邃的、万物终结的腐朽气息。
废墟中央,徐清风躺在污秽的泥浆中。帝袍破碎,沾满黑红污垢,胸口一道被归墟之力擦过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翻卷着灰败的晶化血肉,正不断渗出污浊的暗金帝血。仙帝印玺斜插在他身侧的泥地里,玺身那道几乎贯穿的裂痕触目惊心,裂痕深处,粘稠的黑气如同活物般蠕动、侵蚀。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破碎的脏腑和神魂撕裂的剧痛。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倒映着天穹之上那场刚刚结束的、决定真界命运的湮灭之光残留的惨白轨迹。
混沌珠……焚尽了。
那个他视为最大威胁、却又不得不承认是唯一能抗衡归墟的道祖,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
代价是归墟巨门崩裂,叩门声暂歇。
但胜利了吗?
徐清风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真界灵脉被归墟之力污染,加速枯萎;壁垒西南的破洞非但未补,反而因巨门崩碎的冲击扩大了数倍,粘稠的归墟物质正如同贪婪的藤蔓,顺着破洞边缘加速蔓延、侵蚀;而他自己……仙帝印玺被污,本源重创,神魂中更缠绕着强行催动万灵归墟锁、吞噬无数血魂带来的怨毒反噬,如同亿万毒虫在啃噬。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胸口的晶化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视线模糊中,他瞥见天穹尽头,那崩裂的归墟巨门深处,翻腾的黑金脓血似乎正在重新汇聚、塑形……魔帝的意志,并未消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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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冰宫,余烬疗殇**
极北之地,北冥玄冰海。
曾经澄澈如镜、倒映着太阴星辉的冰海,如今表面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暗薄纱。归墟的污染无孔不入,即便此地也未能幸免。冰海中心,由万载玄冰构筑的**太阴冰宫**散发着柔和的冰蓝光晕,如同暴风雨中唯一亮着灯的孤岛。
冰宫最深处的静室内,寒气刺骨。地面铭刻着古老的太阴聚灵神纹,此刻正艰难地汲取着冰海深处尚未完全污染的极寒灵气。苏晚晴盘坐阵眼,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微弱如游丝。她双手虚按于身前,冰魄神力化作两道纤细却坚韧的冰蓝光流,源源不断地注入躺在玄冰玉床上的两个孩子体内。
左侧玉床上,林烬小小的身躯依旧布满细密的裂痕,如同濒临破碎的瓷器。眉心那枚玄魔印幽光黯淡了许多,但如同烙印般顽固地盘踞着,边缘不时有细微的魔纹闪烁。他的右眼紧紧闭着,眼睑下却不再有东西蠕动,只是在眼角残留着一道干涸的黑金色血痕,如同丑陋的伤疤。贯穿他身体的锁链伤口在玄冰寒气和姨娘神力滋养下缓慢愈合,但丹田处那点因林婴相助而短暂亮起的混沌清光,此刻已微弱到近乎熄灭,被一层灰暗的晶膜覆盖。
右侧玉床上,林婴的情况更加危急。肩头被蚀界魔蛭刺入的伤口虽已止血,但周围皮肤呈现出死寂的灰黑色,如同被墨汁浸染的寒玉。伤口深处,一缕细微却极其阴毒的深渊蚀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血肉,更试图钻向心口。她心口处,那枚融合了囡囡生命晶核的双生神格,此刻光芒黯淡到了极点,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灰金与碧绿的光晕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林婴双目紧闭,小小的眉头痛苦地蹙起,身体时不时地因蚀力的侵袭而微微抽搐。
苏晚晴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持续输出本源神力疗伤,对她枯竭的身体是巨大的负担。冰魄魂晶离体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神力运转都像是在撕裂神魂。但她不敢停。烬儿体内魔种虽暂时沉寂,玄魔印如附骨之疽;婴儿的双生神格更是在深渊蚀力的侵蚀下摇摇欲坠。她冰蓝的眼眸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痛,目光须臾不离两个孩子。
“影儿…风哥…我该…怎么办…”无声的低语在她心中回荡。冰宫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内心的煎熬与绝望。混沌珠焚尽,最后的依靠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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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墟残骸,魔莲噬魂**
归墟深处,混沌珠自爆的核心区域。
这里如同宇宙的坟场。空间被撕裂成不规则的碎片,漂浮着燃烧殆尽的珠体残骸、归墟巨门崩碎后的骸骨碎块、以及粘稠如沥青、尚未完全凝固的黑金色脓血。狂暴的湮灭能量乱流如同永不停歇的罡风,撕扯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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