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破碎,意识重归。
林风站在原地,手指依旧轻触着冰冷的碑面。周遭的绝对虚无似乎未曾改变,但又仿佛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微妙至极的感知差异,如同蒙尘的镜面被悄然擦亮一角,世界呈现出更加清晰的本质。
没有磅礴的力量涌入,没有惊天动地的境界飙升。有的,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确定”。
玄黄道主和灵曦道主立刻察觉到了林风的异样。他周身那股内敛到极致的气息并未改变,但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沉淀了万古的星光,又洗尽了所有的铅华,只剩下一种洞彻本质的平静与温和。之前的他,像是一柄藏于匣中的绝世神剑,锋芒尽敛却仍能让人感到压力;此刻的他,却仿佛化为了山间清泉,夜空朗月,自然存在,不着痕迹,却更显深不可测。
“林道友?”灵曦道主关切地以意念询问,她感受到林风的气息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力量,让她因身处绝地而有些焦躁的心绪都平和了几分。
玄黄道主目光灼灼,他修为更高,感应更为深刻。他察觉到林风身上似乎发生了一种本质的蜕变,并非量的积累,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跃迁?与那石碑有关?
林风收回触碰石碑的手指,对二人微微一笑,意念传递过去,平和而稳定:“无妨,略有感悟。”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古朴的“归真”二字上,此刻再看,感受已然不同。这两个字不再是冰冷神秘的符号,而像是一位长者的低语,蕴含着无限的智慧与包容。它们阐述的,并非某种强大的神通或终极的力量,而是一种看待自我、看待世界的“视角”。
“归真”,回归真实。何为真实?并非指外界物质多么坚固,法则多么玄妙,而是“我”之意识所感知、所体验、所思考的一切,构成了独属于“我”的真实。脚下的路,是真实;心中的念,是真实;经历的悲欢离合,是真实;乃至这令人窒息的绝对虚无,因其被“我”所感知,亦成了“我”之真实的一部分。
“我思故我在。”这句源于遥远故乡、看似朴素的哲言,在此刻拥有了终极的份量。存在先于本质?不,在此地,在这超越了寻常物质与能量层面的境地,“思”与“在”已然一体。“我”之思考、之感知、之选择,便是“我”存在最坚实的证明,是无可撼动的真实基石。
这种觉悟,并非否定外在的彼岸、源海、宇宙法则,而是为这一切找到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锚点”——自我意识。从此,无论外界是繁华似锦还是万籁俱寂,是法则森严还是虚无混沌,“我”之存在,因其具备感知与思考的能力,便已立于不败之地。这并非狂妄的自大,而是一种根植于认知本源的、深刻的自信与坦然。
虚魇老人那模糊的阴影在一旁微微波动,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林风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变化,阴影中传来一丝带着惊疑和探究的意念波动:“小子……你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那破石头跟你说了啥?”
林风转向虚魇老人,平静地回答:“前辈,它并未‘说’什么。它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而我,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答案?”虚魇老人追问,“关于‘归真’的答案?”
“可以这么说。”林风颔首,“归真,或许并非是去到某个更‘真实’的地方,获得某种更‘真实’的力量。而是……认清并坚信我们此刻所在、所感、所思,即是真实。是一种……确认自身存在坐标的觉悟。”
虚魇老人沉默了片刻,阴影剧烈地翻腾了几下,似乎在消化这番话。他存活了无尽岁月,探索虚无,追求超脱,各种玄奇理论见过不知凡几,但林风这番话,却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朴素力量,让他那早已古井无波的心境,都泛起了一丝涟漪。确认自身存在坐标?在这连存在感都要被剥夺的鬼地方?
“有点意思……”虚魇老人喃喃道,不再多问,但那探究的意念却始终萦绕在林风周围。
林风不再理会虚魇老人的反应,他重新将注意力投向眼前的石碑。拥有了新的“视角”后,他看待这石碑的方式也变了。他不再试图用神念去强行解析其结构,或用力量去激发其威能,而是……去“感受”它。
他放开身心(意念层面),不再抵抗周围的虚无,反而尝试去“接纳”它,如同接纳自身呼吸的一部分。同时,他将自身那经过考验、无比坚定的“存在认知”,如同温和的光,缓缓向石碑延伸。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冰冷死寂、仿佛与虚无融为一体的石碑,在林风这种独特的“感知”下,竟微微泛起了一丝暖意。那“归真”二字,流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韵味,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训诫,而像是找到了共鸣的同道,散发出友善的气息。
“它……在回应你?”灵曦道主惊喜道。她清晰地感觉到,石碑周围那股令人心悸的排斥力减弱了,甚至隐隐传来一种接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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