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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不露脸电台主播,全网都在找我! > 第169章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

复赛的狂热余波,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层层扩散,几乎撼动了整个星海国立大学的夜晚。

然而,在教师公寓那片被台灯圈出的宁静里,凌默却像是风暴眼中最平静的一点。

他早已退出了直播页面,电脑屏幕上闪烁的是文档编辑器的冷白光标,旁边散落着几本摊开的书籍和笔记。

外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寻找“37号”的狂热浪潮,似乎都被那扇普通的房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指尖在键盘上流畅地敲击,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与窗外尚未完全平息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他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场点燃五百人激情的远程演唱,只是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日常任务。

手机屏幕亮了几下,是苏萌萌发来的信息,一连串的感叹号和激动到语无伦次的语音,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她那边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与崇拜。

他扫了一眼,嘴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而过,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平静得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快递。

紧接着,唐果果的信息也跳了出来,带着她特有的娇憨语气和一堆可爱表情包,先是抱怨他没来看比赛,然后立刻话锋一转,激动地描述着“37号”有多么厉害,声音多么有魅力,最后还不忘强调一句:

“不过还是阿牛哥哥最好了!”

凌默看着这条信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觉得这小姑娘的逻辑有点好笑,简单地回了句:“嗯,知道了。”

尽管身处安静的室内,他依然能感受到这次表演带来的震撼。

宿舍楼方向隐约传来激动的喧哗声,甚至能听到有人在高喊“37号牛逼”。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热烈讨论的学生,看着远处大阶梯教室方向依旧亮如白昼的灯光和迟迟未散尽的人流,心里第一次对这次“玩票”性质的参与,生出几分清晰的认知。

“效果……似乎有点过头了。”

他摸了摸下巴,心里并无多少得意,反而有点哭笑不得。

他本意只是想应付一下苏萌萌的请求,顺便用这种方式堵住学院那边的催促,没想到一首《篇章》的威力在这种校园场合下,竟能造成如此核爆级的效应。

他甚至有点同情后面那些选手了。

在他之后登场,面对一群魂都被勾走了的观众和心思早已飞走的评委,那种滋味恐怕相当煎熬。

这降维打击,确实有点残忍了。

“真不怪我,”

他对自己说,“还没放大招呢。”

想到自己曲库里那些真正压箱底、风格更多变、技巧更复杂的作品,他不由得想象,如果真在决赛上拿出来,现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恐怕连学校领导都要坐不住了吧。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有点有趣,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那一丝顽皮被轻轻触动。

不过,决赛参不参加,还是两说。

他喜欢清静,这种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的感觉,并非他所愿。

与此同时,复赛刚刚结束,后台和观众席尚未完全清空,苏萌萌就被几位面带红光、眼神热切的老师“请”到了旁边,一间临时用作办公室的小教室。

文学院副院长王老师、学生会指导老师、甚至还有一位校团委的老师,几人脸上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重视。

“萌萌同学,辛苦啦!今天表现真好!”

王老师亲切地拍着她的肩膀,虽然这表扬有点莫名其妙——她今天只是个观众。

“萌萌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为我们文学院立了大功了!”

另一位老师接口道,语气里的赞赏毫不掩饰。

苏萌萌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包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勉强笑着应付:

“没……没有,老师你们过奖了。”

寒暄过后,话题迅速切入核心。

王老师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但眼中的迫切丝毫未减:

“萌萌,这里没外人,你跟老师交个底,这个37号……他到底是谁?

是咱们学院大几的?哪个班级的?你放心,学院绝对为他保密,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好好培养!”

其他几位老师也连连点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一座通往宝藏的关键桥梁。

苏萌萌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挤出一丝无辜:

“王老师,我真的不能说……

我答应过他,要保密的。

而且,他真的就是比较……低调,不喜欢被人关注。”

她重复着之前就想好的说辞,语气诚恳又带着点为难。

老师们交换了一个“我懂,天才都有点怪癖”的眼神,王老师呵呵一笑,不再强逼,但立刻提出了第二个、也是更关键的要求:

“好好好,理解,理解!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嘛!

那……决赛呢?决赛他肯定参加吧?

学校领导都非常重视,这可是展现我们星海大学学子风采的绝佳机会啊!

而且决赛规模更大,还能和明星同台呢!”

苏萌萌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凌默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他之前那句轻描淡写却斩钉截铁的“那就算了”。

她心里暗暗发苦,脸上却不得不摆出充满信心的样子:

“我……我会尽力和他沟通的!他既然复赛参加了,说明还是愿意为学院出力的……我会好好劝劝他!”

她不敢把话说死,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承诺。

“好好好!萌萌同学,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王老师用力握住她的手,语气郑重,

“有什么需要学院支持的,尽管开口!一定要确保37号同学顺利参加决赛!文学院的荣誉,可就靠你们了!”

看着老师们殷切期待的目光,苏萌萌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她挤出笑容,连连点头,心里却在哀嚎:

师兄啊师兄,你可千万别又想低调啊!我这牛皮都快吹出去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师们的“热情关怀”,苏萌萌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夜晚的凉风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拿出手机,看着凌默那个简单的“收到”回复,心里五味杂陈。

有骄傲,有甜蜜,有替他守护秘密的责任感,也有面对各方压力时的无奈和一点点……心虚。

“决赛……应该……可能……也许……会参加吧?”

她不确定地想着,只能祈祷凌默看在她这么辛苦周旋的份上,到时候别再让她这么为难了。

而此刻的凌默,已经重新坐回书桌前,敲下了《红楼梦》新一章的第一个字。

外界的纷扰,似乎已与他无关。

至于决赛?

那将是另一个需要权衡的决定,

自己还要准备演唱会呢!

而现在,他更享受这份喧嚣过后的宁静。

窗外的喧嚣渐渐沉淀为夜晚的静谧,只有远处宿舍楼零星亮着的窗口,还证明着这个夜晚的不平凡。

凌默书桌上的台灯,是这片宁静里唯一温暖的光源,将他的侧影勾勒得专注而清晰。

光标在字里行间稳定地移动,伴随着规律且轻快的键盘敲击声。

他完全沉浸在荣国府的雪景与诗情中,外界关于“37号”的一切狂热,仿佛已是上个纪元的事情。

就在他刚推敲完一句关于“芦雪广争联即景诗”的精妙批注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震动声打破了书斋的寂静。

来电显示是:宋怡。

凌默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下来,目光从冷僻的古典文字移到闪烁的名字上。

他略一沉吟,伸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丝毫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的痕迹。

电话那头,传来的背景音是极其安静的环境,隐约有舒缓的爵士乐作为底色,更衬得宋怡的嗓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慵懒,以及一种精心修饰过的、恰到好处的愉悦。

“凌默,没打扰你吧?”

她的开场白总是得体又带着亲近感。

“没有。你说。”

凌默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但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通话上。

“好消息,”

宋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邀功意味,“关于《士兵突击》影视化的初步准备工作,我已经全部梳理完毕了。

核心团队的人选、初步的改编方向、预算框架,都有了可执行的方案。

我想,是时候当面跟你做个详细的汇报了,听听你的想法。”

她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上扬,带着明确的期待:

“你明天方便吗?我希望尽快推动下去。”

这宋怡的办事效率是真高!

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初步进展了!

凌默思考了一下。

自己这两天即将回江城,而影视化这件事确实重要,最好能在可能在自己演唱会之前敲定大致框架,以免后续精力分散。

“可以。”

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明天下午我有时间。”

“太好了!”

宋怡的开心透过电波清晰地传递过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喜悦,

“那具体时间和地点我稍后发你微信?还是老地方,可以吗?环境安静,适合谈事情。”

“可以。”

凌默言简意赅。

“那就说定了,明天下午见!”

宋怡的声音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的会面。

“明天见。”

挂断电话,凌默将手机放回桌角,视线重新聚焦在《红楼梦》的文本上。

他指尖重新落在键盘上,书房内再次响起了规律的嗒嗒声,仿佛一切从未中断。

电话这头,宋怡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指尖却依旧轻轻摩挲着微热的屏幕,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凌默简洁话语的触感。

她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躺卧的姿势,在宽敞柔软的沙发里舒展了一下身体。

她身处酒店套房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粤城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但厚重的玻璃隔音极好,将繁华与喧嚣都过滤成了无声的背景板。

室内灯光调得很柔和,主要光源来自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温暖的光线笼罩着她。

她结束了一天高强度的工作,身上依然是白天的装扮,上身是一件质感极好的真丝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衣袖挽至手肘,显得干练又随性。

下身则是一条剪裁合体的黑色短裙,恰到好处地包裹住臀腿曲线。

而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那双修长的腿。

它们随意地交叠着,搁在沙发的软垫上。

腿上穿的并非白天那种超薄透肉的黑丝,而是换了一种更具质感的哑光深灰色丝袜。

这种颜色比黑色更显内敛和高级,在柔和灯光下,几乎看不到反光,却无比忠实地勾勒出腿部从大腿到小腿再到脚踝的流畅线条,像覆盖着一层细腻的薄雾,透出一种含蓄而神秘的性感。

丝袜的袜口边缘被短裙下摆巧妙遮掩,更显得双腿浑然天成。

她的脚上没有穿拖鞋,赤足蜷缩着,十个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脚趾在哑光丝袜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像藏在纱幔后的珍珠,平添了几分慵懒的诱惑。

“明天下午……”

宋怡喃喃自语,红唇勾起一抹自信而妩媚的笑意。

她放下手机,伸手拿过放在茶几上的pad,熟练地解锁,点开了某个购物App的收藏夹。

里面琳琅满目,都是各式各样的职业套装、连衣裙,以及——数量可观的、各种款式和颜色的丝袜。

从经典的黑色透肉、神秘的哑光灰,到略带挑战性的微妙网纹、甚至一丝极难察觉的闪丝……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光锐利得像是在审视最重要的商业合同。

“汇报工作……需要既专业,又不失女性魅力。”

她自言自语,眼神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

“那套杏粉色的西装套裙或许不错,搭配……嗯,是选低调的哑光黑,还是这种带一点点微光泽的深咖啡色呢?”

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了明天的会面上,每一个细节都在精心盘算。

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次工作汇报,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展示”。

她要让凌默看到她的能力、她的效率,也要让他无法忽视……她的魅力。

“或者,那条剪裁更修身一些的连衣裙?”

她继续浏览着,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明天坐在凌默对面,侃侃而谈时,那双包裹在精心挑选丝袜中的长腿,在桌下不经意间交叠变换的细节。

她最终将几套备选方案和对应的丝袜款式加入购物车,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明天,她将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工作,是她靠近他的最好理由,而魅力,是她攻城掠地的无声武器。

指尖在冰冷的平板屏幕上滑动,浏览着各式精致的衣物,可宋怡的眼神却渐渐失焦,焦距落在了窗外遥远的某点霓虹光晕上。

pad屏幕上那些精心挑选的“战袍”模糊成了色块,取而代之的,是脑海中无比清晰、挥之不去的画面——

私人会所包厢门口,柔和的灯光下,凌默那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

她能回忆起他颈侧皮肤传来的微热温度,能记起自己踮起脚尖时,高跟鞋带来的微微不稳的悸动。

然后……是那破釜沉舟般仰起头,将温软颤抖的唇印上他微凉薄唇的瞬间。

“唔……”

一声极轻的、带着羞赧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

宋怡猛地从遐思中惊醒,下意识地抬手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

不用看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得不像话,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宋怡在商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谈判桌上面对再难缠的对手也能保持冷静自持,可偏偏一想到那个短暂的、自己主动偷来的吻,就瞬间被打回原形,变成了个会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那种触感……柔软、微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直击灵魂的震撼。

仅仅是回忆,就让她心尖发颤,全身仿佛过电般酥麻了一瞬。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和汹涌的爱慕驱使着她,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细节都放大到令人心悸。

羞涩如同潮水般涌上,将她淹没。

她甚至有些懊恼地用手指抵住额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丢人”的画面从脑子里按出去。

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大胆?

他会不会觉得她太轻浮?太不矜持?

然而,这种羞涩退潮后,留下的并非后悔,而是一种更加强烈、更加滚烫的怀念。

怀念他唇上那清冷又独特的气息,怀念他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硬,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应?

怀念拥抱时感受到的、他衬衫下挺拔身躯传来的坚实温度。

那种亲密无间的接触,像最醇的酒,只浅尝一口,便已醉人,余味无穷,让她贪恋地想要再次品尝。

而怀念之后,便是如同野草般疯长的期待。

期待明天下午的见面。

这一次,不再是猝不及防的重逢,而是她精心准备后的“正式”交锋。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该如何一步步靠近。

“这次……”

宋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底的水光却愈发潋滟动人,那里面混合着未褪的羞意和重新燃起的、更加炽热的火焰,

“这次可不能再那么冒失了。”

她要的是长久的吸引,而不仅仅是一个瞬间的冲动。

目光重新聚焦到ipad屏幕上那些优雅与性感并存的衣物和丝袜上,宋怡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充满策略性。

脸红归脸红,怀念归怀念,但宋怡终究是宋怡。

她会把这份小女人的羞涩和悸动,转化为最强大的动力。

期待,已经拉满。

她开始更加认真地比对、挑选,不仅仅是为了明天的汇报,更是为了下一次……或许更加自然的靠近。

每一个细节,都将是她无声的语言,诉说着她的用心与企图。

窗外的夜景依旧璀璨,套房内的女人,心潮澎湃,已然为明天的“战役”做好了全方位的准备。

清晨的阳光透过食堂巨大的玻璃窗,将弥漫着食物香气和喧闹人声的空间切割成明晃晃的几块。

凌默端着简单的白粥、包子和鸡蛋,正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却一眼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唐果果。

她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连帽卫衣,帽子边缘带着柔软的绒毛,衬得她的小脸愈发莹润。

下身是浅蓝色的背带牛仔裤,脚上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整个人像一颗刚剥壳的水煮蛋,清新又活力十足。

她正和两个舍友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色彩丰富的早餐:

一小份水果酸奶,一个可爱的卡通造型奶黄包,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

她一边小口咬着奶黄包,一边眉飞色舞地和舍友说着什么,大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显然是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凌默本打算悄悄绕过,唐果果却像有心灵感应般猛地转过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他。

那张小脸瞬间像被点亮的灯笼,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力挥舞着还拿着半个奶黄包的小手:

“阿牛哥哥!这里这里!”

她这一嗓子清脆响亮,引得周围几桌的男生都下意识地望过来,看到是唐果果这样可爱的女孩在喊人,目光里不免带上了几分好奇和羡慕。

凌默脚步一顿,只好改变方向,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阿牛哥哥,早上好呀!”

唐果果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迫不及待地指着身边的空位,“快坐快坐!”

凌默在她旁边坐下,淡淡地应了声:

“早。”

他刚拿起勺子,唐果果就凑了过来,小嘴像机关枪一样开始“控诉”:

“阿牛哥哥!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嘛!叫你来看比赛你都不来!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天大的精彩!”

她说到激动处,甚至放下奶黄包,双手比划着,

“那个37号!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神秘大神!他昨晚……哇!

简直是天神下凡!一首歌,就把全场都给炸了!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模仿着观众疯狂的样子,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

然而,说着说着,她似乎想起了眼前这个人的“恶劣行径”,笑容渐渐收敛,樱桃小嘴微微嘟起,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里开始积聚委屈和不满。

“哼!”

她突然别过小脸,用后脑勺对着凌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赌气,

“反正跟你说了也没用!每次叫你出来玩,你都有事!

不是看书就是学习!学校这么大,好玩的事情那么多,你一次都不陪我!

好像跟我在一起很无聊似的……”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腮帮子鼓得像只塞满了瓜子的小仓鼠,连卫衣帽子上的绒毛都似乎跟着她的情绪微微抖动。

这副气鼓鼓又带着娇憨的模样,实在生动极了,连她旁边的舍友都忍不住偷笑,周围偷偷关注这边的男生们更是觉得这小姑娘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凌默看着她这副模样,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然后状似无意地,用一种平淡却恰好能让她听清的语气问道:

“哦?原来你这么喜欢那个37号。”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按下了唐果果的暂停键。

她猛地转回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小嘴此刻像是被黏住了,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我……

我才没有……

不是……那个……”

她急得直摆手,想要否认,可昨晚对37号的崇拜又是实实在在的。

但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不是的!我最喜欢的是阿牛哥哥你呀!可是这种话,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嘛!

这种矛盾的憋屈感让她更加懊恼,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只好把一腔“怒火”发泄在早餐上。

她用力叉起一块水果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仿佛把那块水果当成了眼前这个故意逗她的坏蛋,

小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凌默,可惜配上她红扑扑的脸蛋和鼓鼓的腮帮,毫无威慑力,反而更像一只被惹毛了伸出小爪子虚张声势的奶猫。

凌默看着她这憋得脸红脖子粗、有苦说不出的可爱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难得的愉悦和揶揄。

这一笑,更是点燃了唐果果的“小宇宙”。

“你还笑!”

她羞恼地跺了跺脚,也顾不上周围有人看了,伸出小手就去拽凌默的袖子,开始耍赖加威胁,

“我不管!阿牛哥哥你欺负人!你要补偿我!

这个周末……不对!就今天晚上!你必须陪我去新开的那家甜品店!

不然……不然我就……我就天天去你公寓楼下等你!吵得你看不了书!”

她嘴上说着威胁的话,眼神里却满是撒娇和期待,拽着他袖子的手轻轻摇晃着,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凌默看着她这蛮不讲理又可爱至极的样子,知道这关是混不过去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她的“威胁”,轻轻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

“快吃你的早餐,要迟到了。”

唐果果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这是默许了,顿时阴转晴,脸上重新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得意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这还差不多!”

她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她的奶黄包,小口小口吃得格外香甜,偶尔还偷偷瞄一眼凌默,眼里满是计谋得逞的狡黠和欢喜。

吃过早餐,唐果果和舍友叽叽喳喳地准备去上课。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对凌默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地说:“晚上见!不许反悔!”

凌默看着那个活力四射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摇了摇头,嘴角却依然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笑意。

这个小插曲,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糖果,带来了一丝甜腻的涟漪。

他收拾好餐盘,走出喧闹的食堂,重新回到教师公寓那方安静的天地。

关上门,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文档的光标静静闪烁。

窗外,阳光正好,校园里的喧嚣与他无关。

码字,看书,这才是他熟悉且掌控的节奏。

至于晚上那场“被迫”的甜品店之约……到时候再说吧。

午后阳光正好,凌默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是周教授。

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周教授带着歉意的热情声音:

“曾老师啊,没打扰你吧?我是老周。”

“周教授您好,没打扰,您请说。”

凌默应道。

“是这样,首先得再跟你道个歉,上次实在太失礼了,拉着你讨论了那么久,愣是连口水都没让你喝上,饭更是没顾上,我们这帮老家伙想起来就惭愧得很!”

周教授语气诚恳,

“其次呢,你上次布置的那个作业——《基于微生物代际传递的文明地域特征溯源》,

我们几个,

还有后来听说了这思路、主动加入的几位同仁,回去那是废寝忘食地琢磨啊,

总算是各自鼓捣出了一点初步框架。”

他话锋一转,带上几分无奈和期待:

“可是吧,这框架是搭起来了,我们越琢磨心里越没底,总觉得哪个环节可能想岔了,

或者深度不够,怕理解错了你的核心意思。

所以厚着脸皮再邀请你一次,看你今天下午方不方便,再来我们这儿一趟,给大家指点指点?

当然,这次绝对不能再饿着你了,讨论完咱们马上就去吃饭,地方都定好了!”

凌默听着周教授语气里的急切和诚意,笑了笑:

“周教授您太客气了。

上次是讨论得投入,忘了时间,不能怪大家。

我下午有空,一会儿就过去。”

“太好了!太好了!

那我们就在老地方,历史学院办公楼我那间小办公室等你!

恭候大驾!”

周教授的声音顿时轻松愉快起来。

挂了电话,凌默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驱车前往学校。

轻车熟路地走到历史学院办公楼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外,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低沉的讨论声,人数似乎比上次还要多。

他轻轻敲了敲门,几乎是瞬间,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开门的正是周教授,他脸上堆满了笑容,侧身将凌默让进去:

“曾老师,快请进快请进!”

凌默一步踏入办公室,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微微怔了一下。

办公室本就不大,此刻更是显得“拥挤不堪”。

上次见过的赵院士、李教授、张教授、陈教授、吴博士等人一个不落,全都到了,而且一个个眼神放光地看着他。

除此之外,还多了四五张新面孔,有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也有戴着眼镜、神情专注的中年学者。

他们或坐在挤进来的折叠椅上,或靠着书架站立,将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凌默这一进来,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办公室里所有的人,无论年纪、资历,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曾老师”身上。

“曾老师来了!”

“曾老师,下午好!”

“可把您盼来了!”

招呼声此起彼伏,语气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客气、热情,以及更深层次的期待。

周教授连忙上前,热情地一一介绍新面孔:

“曾老师,这位是咱们学校考古系的泰斗,钱老,专门研究古代人类遗骸和病理的。”

一位清瘦的老者微笑着向凌默点头致意。

“这位是社会学系的刘主任,对民俗和社会结构演化有很深的研究。”

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学者客气地伸出手。

“这位是医学院的王院长,主攻微生物学和免疫学,听了你的共生驯化理论,非常感兴趣,特意赶过来的。”

一位气质干练、穿着白大褂,似乎刚从实验室过来的女性学者向凌默投来审视而好奇的目光。

“还有这位,是农科院的孙院士,研究作物驯化和传播的专家……”

每一位被介绍到的人,都主动和凌默握手,态度十分谦和,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年轻而有任何怠慢。

凌默一一回应,心中了然:

周教授这是把相关领域的顶尖专家都召集来了。

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堪称群星璀璨,汇聚了历史、考古、生物、地理、气候、社会、医学、农学等多个学科的权威。

而他自己,站在这一屋子真正“大佬”中间,年纪和资历都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成为了绝对的中心。

赵院士笑着打趣道:

“曾老师,你上次那个作业可把我们折腾得不轻啊,老钱、老王他们听说了,非要加入不可,这下我们的研究小组可是壮大了不少!”

钱老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赞叹:

“是啊,曾老师。

微生物代际传递与文明特征这个角度,实在是闻所未闻,又觉得切中要害。

我们考古界积累了大量古人骨骼、牙齿中的微生物数据,或许真能从中找到一些文明差异的线索,就等着你来帮我们理清思路了。”

王院长也开口,带着学术探讨的严谨:

“从医学角度看,母婴菌群传递、饮食结构对肠道微生物的影响,确实存在显着地域差异。

但如何将这种微观差异与宏观的文明特征联系起来,我们需要你指引一个可行的研究路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着对上次议题的浓厚兴趣和遇到的困惑,眼神都热切地落在凌默身上。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极度专注和期待的学术氛围,一群在各自领域深耕多年的学者,此刻如同最虚心的学生,等待着这位年轻“老师”的再次开讲。

凌默环视一圈,看着这一张张充满求知欲的脸庞,感受到那份纯粹的学术热情,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各位老师太谦虚了。

看来我们今天下午,又有很多可以深入探讨的话题了。”

他的话音刚落,周教授已经机灵地把一块准备好的移动白板推了过来,并将一支马克笔递到凌默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白板之上,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

凌默站在那块光洁的白板前,目光缓缓扫过室内。

赵院士、周教授、李教授……这些熟悉的面孔上写满了期待;

钱老、王院长、孙院士等新来的学者,眼神中则带着审视与好奇,但无一例外,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一刻,凌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拥挤的房间汇聚了何等重量级的学术力量。

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是各自领域内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拥有着深厚的学养和显赫的成就。

而现在,他们像最认真的学生一样,围坐在这里,等待着聆听他的见解。

一股混合着压力与骄傲的情绪在胸中涌动。

压力源自于面对真正权威时的本能敬畏,以及必须拿出相匹配的学识的责任感。

而骄傲,则更深层——

他并非科班出身的历史学者或生物学家,在原世,他只是一个幸运的、涉猎广泛的阅读者和思考者。

但他最大的依仗,便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经过验证的、跨学科的宏大思路和清晰逻辑。

这恰恰是当前这个世界、这个房间里最稀缺的视角。

他一直对这种高层次的学术碰撞充满好奇与向往,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这怎能不让他心生激荡?

这是他的机会,也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骄傲。

但凌默迅速收敛了心绪。

他深知,面对新加入的、同样顶尖的专家,仅仅重复“共生驯化”的概念是不够的,

他必须展现出更深的层次和更具体的路径,才能彻底折服这些新的目光,并将所有人的思考引向深入。

“各位老师,”凌默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

“在分享我的浅见之前,我想先听听各位对上次作业的思考。

这能帮助我更好地了解大家的切入点,以及可能遇到的共性困惑。”

他拿起周教授事先整理好的一叠稿纸

——那是各位学者提交的初步框架摘要,然后像一位主持研讨会的导师般,目光落在赵院士身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院士,您先从生态史的角度,谈谈您的构想吧?”

这一幕,自然而然地呈现出一种“老师抽查作业”的氛围。

赵院士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像是被点名回答问题的优秀学生,立刻正了正身子,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认真汇报起来:

“曾老师,我是这样考虑的,从生态史角度看,微生物的代际传递必然与特定的生态环境紧密相关,比如……”

就在赵院士开始阐述,众人凝神倾听的时候,办公室虚掩的门缝外,四张年轻的脸庞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

张帆、林小雨、王磊和姜砚,他们约好了来找周教授汇报非洲文明史课题的进展,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足以让他们心脏停跳一幕——

他们熟悉的曾师兄,不,是曾老师,正站在房间中央的白板前。

而围坐在他身边的,不仅仅是周教授、赵院士这些上次见过的顶尖学者,还多了好几位只在教科书和学术新闻里看到过的、气场强大的陌生面孔!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赵院士,此刻正拿着笔记本,如同向导师汇报一般,对着曾老师侃侃而谈,态度恭敬而认真。

其他所有大佬,包括那些新来的,都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或沉思。

“我的天……”张帆捂住了嘴,把惊呼压回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

林小雨死死攥着王磊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了,用气声说:

“赵院士……在向曾老师汇报作业?我是不是眼花了?”

王磊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兴奋,他压低声音:

“不止赵院士!你们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考古系的泰山北斗钱老?

还有那个,像医学院的王院长!

他们……他们全都在听!”

姜砚没有说话,她靠在门边的墙上,透过门缝紧紧盯着凌默的侧影。

那个站在一众学术巨擘中间却丝毫不显怯懦、反而掌控着全场节奏的身影,让她心头剧震。

上次在阶梯教室门外只能听闻其声的遗憾,此刻被眼前这更具视觉冲击力的场景彻底取代。

她看到那些平日里需要仰望的学者们,此刻在凌默面前流露出的那种求知若渴的神情,

一种混合着崇拜、兴奋与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在她心中炸开——

这就是他们认识的曾老师!

能让整个学术圈顶尖存在都如此信服的曾老师!

四个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点声响就打破了室内那神圣又震撼的学术氛围。

他们相互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难以置信和激动万分。

原本是来汇报课题的,此刻却完全忘了初衷,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贪婪地、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门内这场不对等却又无比和谐的“作业汇报会”。

而办公室内,凌默正专注地听着赵院士的阐述,偶尔点头,或在稿纸上记下一笔,全然不知门外已有四颗年轻的心灵,因他而经历了怎样一场剧烈的震撼。

摸底,才刚刚开始。

办公室内,气氛专注得近乎凝滞。

凌默浑然不觉门外有四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各位大佬的“作业汇报”中。

他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那叠稿纸,手指间随意转着一支笔。

每当一位学者开始阐述自己的思路时,他便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脸上,给予充分的倾听。

赵院士汇报时,凌默偶尔微微颔首,表示对某些关联点的认可,赵院士见状,语速都会不自觉加快几分,带着受到鼓励的兴奋。

但当赵院士的阐述在某些细节上显得模糊或偏离核心时,凌默会轻轻蹙起眉头,陷入短暂的沉思。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阅历丰富的赵院士心头一紧,连忙放慢语速,试图更清晰地解释,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久违的、学生时代面对严师考较时的紧张感。

他暗自咂舌:多少年没这种体验了?

轮到李教授汇报他设计的病毒基因验证实验框架时,凌默听得格外仔细,手指在稿纸上某处敲了敲,李教授立刻停下来,小心地问:

“曾老师,是这里的数据关联有问题吗?”

那谨慎的模样,让新来的钱老和王院长等人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

几位新加入的大佬,如考古系的泰斗钱老、医学院的王院长,起初还带着几分审视和观望。

他们久经学术沙场,见过太多天才与狂徒,对一个如此年轻的“老师”自然抱有本能的怀疑。

但眼前这一幕,却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

凌默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场。

他年轻的面容与沉稳的神态形成鲜明对比,倾听时极度专注,提问时一针见血,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对复杂逻辑链条的掌控力,以及在不经意间给汇报者带来的无形压力,绝非伪装或虚张声势所能达到。

这更像是一种基于深厚知识底蕴和清晰思维架构的自信。

钱老微微眯起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他看到周教授、赵院士这些老熟人,在凌默面前那种既尊敬又略带紧张的态度,绝非客套,而是发自内心。

这让他收起了最初的几分随意,坐姿更端正了些,准备更认真地听听这个年轻人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王院长则注意到凌默在听到医学微生物学相关概念时,眼神中没有任何迷茫或迟疑,反而能迅速抓住关键,并提出衔接历史或社会现象的切入点。

这种跨学科的融会贯通能力,让她心中的怀疑逐渐被好奇取代。

当凌默因为某个逻辑跳跃而再次轻轻皱眉,让正在汇报的张教授下意识地停顿并自我检讨时,

新来的孙院士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陈教授感叹:

“老陈,这位曾老师……不一般啊。

这气场,倒真像是个执掌一方学派的大家。”

陈教授与有荣焉地低声回应:

“等着吧,老孙,等他开始讲,你就明白了。

那才是真正开眼界的时候。”

尽管心态有所转变,但所有新来的大佬,内心深处的期待值却被拉得更高了。

审视的目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混合了更多的探究和好奇。

他们迫切地想听到凌默自己的阐述,想看看这个能让周教授、赵院士如此信服的年轻人,究竟能拿出怎样令人信服的新东西,来统合甚至超越他们这些深耕多年者初步构建的框架。

凌默检查完最后一份“作业”,合上稿纸,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他看到的是一个个屏息凝神、眼神灼灼的面孔,既有熟悉的期待,也有新的探究。

他知道,摸底结束,该他亮出些真东西了。

而门外,张帆四人几乎要趴到地上了,他们连里面大佬们汇报的内容都听得断断续续,但凌默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以及大佬们相应的反应,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无声的、气场上的压制与信服,比任何言语都让他们感到震撼和兴奋。

姜砚甚至悄悄摸出了手机,想要记录下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回去,只是将这一幕更深地刻进了脑海里。

凌默缓缓合上最后一页稿纸,将那一叠凝聚着在场诸位大佬心血与思考的“作业”轻轻放在桌上。

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反而更衬得屋内的气氛凝重。

凌默没有立刻说话。

他依旧戴着那顶帽子,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些许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全部情绪。

他只是微微低着头,目光似乎落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在稿纸边缘轻轻敲击着。

这短暂的沉默,仿佛被无限拉长。

屋内的众人,无论是刚刚汇报完、心中忐忑的赵院士、李教授,

还是尚未发言但同样提交了思路的新老面孔,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紧紧盯着凌默,试图从他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中解读出评判的讯号。

周教授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冒汗。

他了解凌默,知道这沉默往往意味着深入的思考,但也可能代表着……不尽人意。

赵院士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回想起自己汇报时凌默那几次蹙眉,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李教授则反复回忆着自己实验设计的环节,担心是否有哪个漏洞被抓住了。

新来的钱老、王院长等人,虽然与凌默接触不多,

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压气氛所感染。

他们明显感觉到,周围这些平时在各自领域说一不二的老友们,此刻都像等待宣判一样紧张。

这种氛围让他们也下意识地端正了态度,收起了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随意,眼神更加专注地投向那个沉默的年轻人。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气场压迫。

门外的四个小家伙,更是快要窒息了。

张帆扒着门缝,大气不敢出,用气声对旁边说:

“怎……怎么没声音了?曾老师怎么不说话?”

林小雨脸色都有些发白:

“气氛好可怕……我感觉里面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磊推了推眼镜,喉结滚动了一下:

“大佬们好像都很紧张……

是不是作业没让曾老师满意?”

姜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这种凝重的压抑感,即使隔着一道门,也让她感到心悸。

她看到屋内那些平日里威严的学者们,此刻如同雕塑般静止,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在凌默身上,等待着他开口。

这短暂的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心慌。

凌默终于抬起了头。

帽檐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将每个人脸上那份紧张与期待尽收眼底。

他心中了然,自己的沉默已经达到了效果。

他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尖锐,甚至颠覆他们之前的很多想法。

喜的是他们的认真,忧的是方向偏差。

但他并不打算做一个温和的、一味鼓励的引导者。

他来到这里,是播撒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思想火种,是来打破窠臼的。

如果这些身份尊贵、学识渊博的学者,连他基于更宏大逻辑的、或许不那么顺耳的评判都无法承受,那么合作的基础也就无从谈起了。

这对他而言,并无损失,不过是各自道路不同罢了。

但如果他们能接受,能打开心胸拥抱新的视角,那么,他乐意分享更多。

想到这里,凌默轻轻吸了一口气,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各位老师的用心和积累,我从这些稿纸中看到了,很扎实,也很宝贵。”

先扬后抑,一句肯定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凌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

这个“但是”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我必须直言,各位思考的方向,大部分,从根本上就错了。”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赵院士的瞳孔微缩,周教授张了张嘴,李教授的手指僵住。

新来的钱老、王院长等人更是面露惊愕——大部分方向都错了?

这评价何其严厉!

门外的张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林小雨捂住了嘴,王磊和姜砚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凌默无视了众人脸上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继续用平稳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说道:

“我们之前探讨的微生物代际传递,其核心,并非仅仅是寻找微生物与某个文明特征的简单对应关系。

诸位试图用现有的学科框架去填充这个概念,就像是试图用旧地图去寻找一片新大陆。”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有什么微生物,而在于这些微生物如何作为一个动态系统,参与并塑造了文明的底层逻辑和演进路径。

我们需要的,是一场思维范式的彻底转换。”

“现在,如果各位还愿意听,我将指出诸位框架中的核心误区,并尝试勾勒出那条可能通往新大陆的航线。”

凌默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感到被冒犯而抵触,还是被这尖锐的批评激发起更大的求知欲?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白板前那个身影上,答案,即将揭晓。

凌默说完“大部分方向错了”之后,刻意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脸。

他看到了震惊,看到了错愕,看到了难以置信,甚至看到了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在几位新来大佬眼中一闪而过。

但这还不够。

他需要更清晰地划下界限,需要知道这些人追求真理的诚意究竟有多大,是否能承受得起颠覆性的批判。

他非但不担心有人会拍案而起、质疑甚至摔门而出,

反而隐隐期待着这样的反应

——那将帮他迅速筛选出谁才是真正能同行的人。

嘲讽和不屑?

他更不在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认知壁垒,本就是降维打击。

于是,在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凌默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平静,却也更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剖开所有人最后的侥幸:

“或许我说得不够清楚。”

他微微停顿,确保每个字都砸进众人的心里,

“不是大部分方向错了。

我的意思是——”

他的目光又一次环视全场,与几位眼神波动最厉害的新来者短暂对视,然后一字一顿地宣布:

“是在座的每一位,你们提交的思考框架,其核心方向,都是错误的。”

他甚至拿起那叠厚厚的稿纸,轻轻晃了晃,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

“也就是说,诸位熬夜苦思、引经据典完成的这些作业,

就我们所要探讨的微生物代际传递与文明塑造这一全新范式而言,

和一堆废纸,没什么区别。”

“废纸”两个字,像两颗炸弹,在寂静的房间里轰然引爆。

“嗡——”地一下,空气仿佛都震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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