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四菜一汤:清炒芦笋百合、香菇菜心、一道精致的豆腐羹、一份素炒藕片,还有一盅看起来清淡鲜美的菌菇汤。
色调素雅,摆盘精致,一如她本人。
“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平时吃素比较多,做得也比较清淡,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多见谅。”
沈清歌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
凌默看了看桌上的菜,倒是觉得很清爽:
“看起来很美味。
我都可以,不挑食,谢谢沈老师。”
两人相对而坐,开始用餐。
气氛起初有些安静,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
沈清歌吃饭的动作极其优雅,细嚼慢咽。
最终还是沈清歌先打破了沉默,她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凌默:
“那天公开课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的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
“尤其是你关于‘遗憾’和‘日月人’的那几句回答……
真的很令人惊叹。”
凌默谦虚地笑了笑:
“一时有感而发,让沈老师见笑了。”
“绝不是见笑。”
沈清歌认真地摇头,“是真的很佩服。
我很好奇……”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你当时……是怎么想到的?
为什么会用那样的方式去诠释?
那种穿透力……
仿佛不是思考得来的,而是……”
而是某种深刻的体验自然流淌而成。但她没有说出后半句,觉得有些唐突。
凌默沉默了一下,自然不能说出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智慧结晶,只是模糊道:
“可能就是一瞬间的灵感吧,结合了一下平时的阅读积累和……嗯,
一些个人的感悟。”
他巧妙地避开了细节。
沈清歌也没有追问,只是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许自嘲和感慨:
“不瞒你说,我来星海进修文学,读了不少书,听了不少课,自认为也有些感悟。
但这些天下来,让我印象最深刻、思考最多的,反而是你那短短的几句话。”
她放下筷子,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似乎真的开始与凌默探讨:
“你的悲剧核心论,让我重新审视了很多音乐作品,尤其是那些伟大的古典乐章,其内核似乎确实有一种对命运、对失去的深刻哀悼与超越……”
“而那句难平是人心……”
她微微蹙眉,仿佛在捕捉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它点醒了我,很多时候艺术表达的困境,或许不在于技巧,而在于是否敢于直面和呈现人心最复杂、最无奈的那部分真实。”
“至于日月卿和朝朝暮暮……”
说到这个,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语气却依旧保持着学术探讨般的冷静,
“它将宏大的宇宙意象与最个人化的情感完美融合,用最极致的美好,衬托了后续‘求而不得’的永恒遗憾……
这种结构和大胆的想象,真的太美了,也太残酷了。”
她像是在对凌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这一刻,她不是那个钢琴才女,而是一个被深刻思想所吸引、渴望交流与探讨的求知者。
凌默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简短地回应一两句,引导着她的思考。
他发现,沈清歌不仅音乐感觉极好,对文学和情感的理解也相当敏锐深刻。
晚餐在一种沉浸式的、略带学术又充满微妙情感氛围的交谈中继续进行。
窗外的夜色渐深,房间内的灯光温暖,照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静谧而和谐的画面。
对于沈清歌而言,这顿晚餐的意义,早已超出了单纯的感谢。
晚餐又在一种愉悦而深入的交流氛围中结束。
两人从文学意象聊到音乐表达,发现彼此在不同艺术领域竟有着许多奇妙的共鸣点。
沈清歌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那种遇到知音般的欣喜冲淡了她平日里的清冷。
收拾好碗筷后,沈清歌看着那架静静地立在角落的斯坦威钢琴,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凌默,眼中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牛,要不要……再合奏一次?
上次的《月畔絮语》?”
凌默看着她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坐在琴凳上。
钢琴凳并不宽敞,为了都能舒适地触键,他们的距离比上一次更加靠近。
凌默甚至能清晰地闻到沈清歌身上那股清冽中带着一丝暖意的独特馨香,像是雪后松林间阳光的味道,与他之前偶尔靠近时闻到的一样,但此刻似乎更加清晰动人。
沈清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过分亲近的距离,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指尖微微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精神,轻声数着拍子:
“一、二、三、开始……”
四手再次落在黑白琴键上。
熟悉的《月畔絮语》(卡农)旋律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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