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摆了几年罢，岂谓我平庸 第46章 宿命还是轮回

姜琪带着周瑾走近姜家大院之时，已然时至黄昏。

周瑾再次走进这方院落，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西跨院依旧崭新的葡萄架，东墙根的歪脖子石榴树，青石水缸，竹椅石凳……

一切，似乎还是几十年前的那副模样。

又或者……姜明摆脱不了曾经与周瑾的那些念想，刻意让它们维持着这副模样。

……

暮色浸染着姜家大院的青瓦白墙，西跨院的葡萄藤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

周瑾踩着青石板上斑驳的日影，目光掠过东墙根弯曲虬结的石榴树。

“爷爷，我带了一个叔叔回来，他说他认识你。”姜琪娇声对着主院里面喊道。

片刻，一个身着唐装，须发尽白的老人拄着手杖稳稳当当的走了出来。

老人笑脸莹莹，嘴里还平和地嘟囔着，“哎呦，小琪，哪有什么叔叔还认识老头子我啊。而且，我认识的小辈可不会这么来找我的……”

但当老人抬头看到姜琪身后的青年时，他却颤抖着连手中的手杖都拿不稳，要不是姜琪慌忙上前扶住老人，他说不定还会跌倒在地。

此刻，看向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庞，却早已经泪如雨下，老人声音颤颤巍巍，似乎充满了难以置信，“周文，真的是你吗？这么多年，我以为……”

“不，我从来都不相信你死了。你说过，你来自未来，你的死亡只是让回到你的时代……这里，就是你的时代吗？”

周瑾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反手就托住了姜明的肘部，动作熟稔。

“姜明，我回来了。”

姜明的手杖当啷落地，枯瘦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了青年破烂军装的袖口。

夕阳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滚烫的泪珠正顺着皱纹蜿蜒流淌。

“周文……”

“我……我将阮越困死在了厄魇森林之中……”

“越国人都称我为‘暗夜魔王’，他们都叫我的耿鬼为‘黑夜梦魇’……”

“因为当年参与谋划那场战争的越国高层，我一个没留……哈哈哈……”

老人颤抖的尾音混着疯狂的笑声。自己的死亡，对老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小姜琪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们，她很难想象爷爷和眼前这个叔叔之间有着如此深厚的情谊。

甚至……自从自己有了记忆，看到爷爷时不时疯疯癫癫的，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叔叔……

四十多年未见的两位挚友今朝再逢，心绪难以言表。

只见青年就这么被老人拉着，他们对坐于东墙石榴树下的石桌，赏青石水缸中锦鲤跃动，论石榴树上果实将结。

姜明那布满皱纹与老茧的手死死的攥住周瑾的袖口，说着说着，浑浊的眼泪就砸在了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你还是当年的那副模样，可我已经老的走不动路了。”

“因为军旅与伤痕，我已经须发尽白……”

如今姜明68岁，周瑾却还是20几岁的模样。本以为在2006年，他翻开周瑾留下的书信，他就能奇迹般地复活……

哪曾想……要44年的等待……

周瑾摇了摇头：“姜明，你现在可是幻幽冠位，炎夏的冠位第三席，怎么还跟当年那样动不动就哭啊。”

老头子姜明立马抹干眼泪，转哭为笑，“也对！也对！”

……

夜幕初垂时，石榴树梢还挂着最后一抹霞光，此刻却已浸在溶溶月色里。

他们在石榴树下的石桌对坐整夜。

两人就这么彻夜长谈，从过去的艰难战斗，到如今的各自成就，仿佛要把这些年缺失的共同时光都补回来。

姜明忽然倾身向前，抬头看着周瑾平静的眼神，“周文，还记得那时候瓦斯弹暴动的那次吗？”

“你跟着林南长官前往矿洞控制塔，而我带着我重伤的鬼斯通，也去参战。”

“不过在半路就遇到了一只38级的双弹瓦斯，我们硬是凭借着意志战胜了那只双弹瓦斯，还把它收服了，当时真是惊险。”

夜风卷着草木清甜掠过石桌，周瑾垂眸望着茶盏里漂浮的月影。

当姜明说到“硬是凭借着意志战胜”时，他看见对方眼尾泛起了薄红，像极了当年瓦斯爆炸时映红天际的火光。

“……”

“还有还有，收服龙王蝎的那次，要不是你在旁边帮衬着我，也没那么容易呢。”

“那只龙王蝎的资质那么好，最早还硬抗索罗亚克的恶之波动而不受伤害呢。你还把它让给了我。如今他都62级了，是我的第三主力呢。”

“……”

“还有那飞天螳螂，为了帮我收服它，你的左眼眉骨处还被它的利刃划的鲜血直流，可给我吓坏了。”

“……”

周瑾也向姜明讲述自己的经历，“当初我被阮越一枪洞穿眉心，然后消散于天地之间的景象，不过是达克莱伊制造的幻影罢了。”

“他骗过了厄魇森林的所有人和精灵。”

“不过阮越他们对外声称的，应该是让我尸骨无存、将我挫骨扬灰了吧。”

周瑾忽然仰头望向中天月轮，修长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当时我和我的精灵们也算是身受重伤吧，我们一同在达克莱伊的暗黑洞空间里面休养了半年。最后……算是恢复了过来，甚至实力还有了些许精进。”

周瑾喉间溢出轻叹，“达克莱伊虽然没有被我收服，但它也和我的亲密伙伴一样，如影随形。”

“我认为，我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收服它……”

“它也是冠位级中阶65级呢，和你的耿鬼一个级别。我那些精灵，小暗现在是天王级高阶57级，赤影是天王级中阶53级，抚光是天王级初阶50级，它们也一直在成长呢。”

“扶光的天赋应该算是我的队伍中最强的了吧，可能比小暗还要强一些。”

“从诞生到现在也不过3年多，她就已经是天王级初阶了。”

“等到小暗能够战胜达克莱伊的时候，相信达克莱伊也会真正的认可我！”

……

晨雾漫上石阶时，姜明忽然伸手攥住了他冰凉的手腕，两道陈年的伤疤在曦光中重叠。

在他们身后，耿鬼与达克莱伊的影子在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暗紫色的雾气缠绕着猩红的光晕。

“周文……”姜明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周瑾腕间凸起的疤痕，“你总让我想起那些逆天改命的戏文主角——天生带着某种宿命的印记。”

周瑾垂眸望着纠缠的手指，破烂军衣被晨风掀起又落下：“在昆仑山巅，有百岁稚童观星悟道；在九幽冥府，千年鬼修以忘川洗剑。哈哈……”

周瑾抬头，望向黎明破晓，“我可从不认为我是什么主角。比我天赋卓绝的人、比我实力强大的人、比我人生精彩的人，都多了去了。”

“如今，在这片时空中，我只想去验证一件事情。”

“我穿越到过去搅动了时间线，是宿命……还是轮回……”

“在宿命还是轮回里，你猜是庄生梦蝶……还是蝴蝶终于撕破了那层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