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耀九州 第103章 秘密调查

成为南阁弟子，意味着陈遥正式踏入了昆仑剑宗的核心圈层，拥有了更高的权限与更自由的活动范围。表面上看，他每日的生活规律而充实：上午前往南阁传功堂听授剑诀与符道精义，下午则在“竹韵苑”中独自修炼，或是研习秦长老赠与的玉简，或是巩固《罗天神掌》与符术。偶尔，冰馨也会前来，与他探讨符剑结合之道，两人关系在纯粹的学术交流中，似乎也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淡薄友谊。

然而，这平静的表象之下，陈遥的真实目标从未动摇——找到师父酒虚子的下落。进入内门，只是第一步。

他开始利用南阁弟子的身份，有意识地接触和探查宗门内那些被视为禁地或隐秘的区域。他翻阅南阁藏经楼中关于宗门历史、地理志异的典籍，借口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宗门传承，以便绘制更契合此地灵脉的符箓。他借着向秦长老请教符道、需要观察山川地势引动天地之力为由，小心翼翼地询问宗门内一些灵气异常或阵法笼罩的特殊地点。秦长老只当他是求知欲旺盛，且问题多在符道范畴之内，并未起疑，反而对他这种“钻研精神”颇为赞赏，解答了不少疑问。

通过这些旁敲侧击，陈遥逐渐锁定了几处可能性较高的地方：位于主峰后山、据说用以囚禁触犯重规弟子的“寒冰崖”；深藏在剑冢深处、传闻连接着地底灵脉、非核心弟子不得靠近的“幽冥渊”；以及位于宗门最西侧，终年被强大空间乱流和古老阵法封锁，连长老都讳莫如深的“陨星禁地”。

这些地方无一不是守卫森严，或有天然险阻，或有强大禁制，绝非他一个初入内门的弟子可以轻易靠近。但陈遥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

他首先将目标放在了相对容易接近的“寒冰崖”。借着一次完成宗门任务，需要在后山采集某种冰属性灵草的机会，他悄然偏离了安全路线，向着寒冰崖的方向潜行。

越是靠近，周围的寒气便越是凛冽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山崖陡峭，覆盖着万年不化的玄冰，神识在这里也受到极大的压制，难以延伸太远。陈遥将隐匿法门运转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在冰棱与怪石间穿梭，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执法弟子。

就在他接近一处被厚重冰层覆盖、疑似寒冰崖入口的山坳时，异变陡生！

一只手掌，无声无息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这一拍，看似随意，却让陈遥瞬间如坠冰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神念，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那手掌上传来，瞬间封禁了他周身所有穴窍与灵力流转。陈遥连反抗的念头都未能升起，眼前便是一花，周遭景物如同流光般飞速倒退、扭曲。

待他重新稳住心神，看清周围环境时，发现自己已被带入了一间昏暗、简陋，充斥着浓郁酒气和淡淡霉味的石室之中。这里……似乎是外阁某处不起眼的角落。

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位披头散发、形容潦草的外阁阁主——黄宣！

黄宣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但此刻，他那双透过凌乱发丝看向陈遥的眼睛，却锐利得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凶剑，再无之前的平淡无奇，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审视与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压迫感。

“说吧，”黄宣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潜入我昆仑剑宗，费尽心机进入内门，屡次接近宗门禁地，究竟意欲何为？”

陈遥心念电转，知道在此等人物面前，任何谎言都可能被瞬间识破，反而会激怒对方。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骇，努力保持镇定，沉声道：“黄阁主明鉴，弟子并无恶意，只为寻人。”

“寻人？”黄宣眼中寒光一闪，“寻谁？”

“弟子恩师，酒虚子。”陈遥坦然相告，目光直视黄宣。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潜入昆仑的唯一目的。在此刻，他选择赌一把，赌这位被贬谪的前西阁阁主，或许并非铁板一块。

“酒虚子？”黄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但眼神中的冰冷并未减少半分，“未曾听闻。编造一个不存在的人名，就想糊弄过去？”

他显然不信，也失去了耐心。不等陈遥再解释，黄宣眼中厉色一闪，枯瘦的手掌猛地抬起，五指成爪，直接按向了陈遥的天灵盖！

“既然不说实话，那便让本座亲自来看！”

搜魂！

陈遥瞳孔骤缩，他没想到黄宣行事如此果决狠辣，直接动用搜魂这等凶险手段！一旦被搜魂，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秘密，包括分身的身份、本体的存在、星辰阁、甚至与姚辰相关的一切，都将暴露无遗！

他想反抗，但身体被完全禁锢，连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蕴含着恐怖神魂力量的手掌落下。

一股霸道无比、蛮横至极的神念，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了陈遥的识海深处！剧烈的痛楚瞬间席卷了他的灵魂，仿佛整个意识都要被这股外力撕成碎片。

在这股力量的强行探查下，陈遥记忆中关于酒虚子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那个邋里邋遢、嗜酒如命，却在他最落魄时给予他传承和希望的老者；那张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藏着深深忧虑与牵挂的脸庞……

同时，他分身的本质，以及与本体的联系，也在这搜魂之力下，如同被剥开的洋葱，一层层显现出来。

“嗯？分身？竟是分身之体？！”黄宣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容，那侵入陈遥识海的神念也出现了一丝波动。他似乎对分身之术极为了解，瞬间就判断出了陈遥的状态。“本体……姚辰？星辰阁少阁主？金杖神师？”

他继续深入，捕捉着与酒虚子相关的所有信息碎片。当陈遥记忆中，酒虚子偶尔流露出的、与这昆仑剑宗剑气隐隐契合的细微特征，以及那份深藏的、仿佛源自此地的牵挂被翻出时，黄宣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粗暴的搜魂之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黄宣收回了手，踉跄地后退了半步，原本冰冷锐利的眼神，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死死地盯着因搜魂而脸色苍白、神魂受创、几乎虚脱的陈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酒虚子……酒虚子……原来是他……原来他化名酒虚子……”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仿佛要穿透石室的墙壁，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喃喃道：“小师弟……凌啸天！是你！竟然是你！”

陈遥强忍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听到“凌啸天”这个名字，心中亦是巨震！师父酒虚子，竟然是昆仑剑宗的人？还是被称为“小师弟”的凌啸天？凌啸天不就是姜殿主说的那个上一个“天运者”？

黄宣猛地转过头，再次看向陈遥，眼神已与之前截然不同，那里面没有了审视与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切、一种求证、一种找到同路人的激动：“你说你是他的弟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如今在何处？快说！”

陈遥喘息着，艰难地开口，将如何遇见酒虚子，如何被收为弟子，如何接受传承，以及最后酒虚子离去，让他前来昆仑寻找，并言明此地或有他身世线索等经过，简略却清晰地说了出来。最后，他补充道：“弟子来此，只为寻师。此身虽为分身，但若找到师父下落，本体必定前来，竭尽全力救师脱困！”

“分身……本体……好！好！”黄宣来回踱步，情绪显然极不平静，他猛地停下，看着陈遥，眼神灼灼，“你可知我是谁？”

不等陈遥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道：“我名黄宣，昆仑剑宗前西阁阁主！凌啸天，是我七师弟！我们师兄弟七人，他年纪最小，天赋却最高，深得师父……也就是本宗那位老祖的喜爱！我们情同手足，我与老七，更是最为投契！”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愤怒：“可是！很多年前，不知为何，师父突然认定老七背叛宗门，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亲自下令擒拿！老七拼死反抗，最终重伤逃出昆仑，从此下落不明，音讯全无！我因坚信老七绝非叛徒，多次在师父面前为他辩解，触怒师颜，最终被剥夺西阁阁主之位，贬到这外阁来当了个闲职阁主，形同圈禁！”

“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寻找老七的念头，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之事，但线索寥寥，阻力重重。”黄宣的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不甘，“直到近期，大概半年前，我隐约在这昆仑山范围内，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会错的老七的气息！那气息一闪而逝，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掩盖或隔绝，我循迹追查，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仿佛他曾经回来过，或者……一直被关押在昆仑的某处！”

他看向陈遥，眼神中充满了找到盟友的振奋：“我一直在暗中调查那气息最后消失的方向，没想到，今日却撞见了你也在鬼鬼祟祟地探查禁地！我本以为你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老七的弟子！你也在找他！”

真相大白！陈遥心中豁然开朗，所有的疑虑和猜测都得到了证实。师父酒虚子，果然就是昆仑剑宗的凌啸天！而他，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师父的师兄，一位同样在寻找师父、并且坚信师父清白的强大盟友！

“师伯！”陈遥忍着神魂之痛，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这一声师伯，叫得真心实意。

黄宣上前一步，扶住陈遥，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渡入他体内，帮助他稳定受创的神魂，虽然无法立刻治愈搜魂带来的损伤，但也大大缓解了痛苦。他看着陈遥，眼神复杂，既有歉意，更有找到同路人的激动与决绝。

“孩子，苦了你了。方才师伯出手太重，实乃情非得已，必须确认你的来历。”黄宣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既然确定了你的身份，那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敌人，而是战友！寻找老七，查明当年真相，还他清白！此事，算我黄宣一份！”

陈遥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了黄宣这位熟悉昆仑内情、修为高深的前西阁阁主作为盟友，他寻找师父的希望，无疑大增！

在这危机四伏的昆仑剑宗，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