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话的是丁鉴,那个曾经酒后说要送我上任、给我撑腰的老哥子。
原本,对于丁鉴要送我到雪冻上任的事情,我是不上心的,人家可是正县级的州委政法委副书记,凭啥送我一个副科级的村支书?再说了,酒后说的话谁能当真?
大家都是成年人,千万不要把别人酒桌上的话当成真话,那样不仅显得你很傻,还会让别人尴尬。真正的聪明人是你说你的,我听我的,落实了固然好,不安排也不会去计较。相逢再一笑,下次再聚一次,又继续喝酒吹不算数的牛。
太过于较真,连酒搭子都会没有的。
丁鉴在电话里说,让我赶紧到雪冻镇政府去等他,他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安排。对此,我是不相信的,我打内心认为,丁鉴肯定是肚子里面的酒虫又馋了,想约我喝酒。所以我一门心思盘算着,要请他吃点什么。
酸汤鱼?炖牛肉?还是辣子鸡?
这几样,派出所同志做得都不错,将就点吧,反正我们苗家人,讲究的是一个“酒”,看酒不看菜。说到酒,我又有点发愁了,虽然说现在我的车里还有一小点存货,但是这也消耗不了多久啊,也不晓得王长军那里还会不会有货来,真后悔当时就应该一口气答应,让他直接把酒运到村里来就是了。
其实,说到酒这个事情,我有点延伸的话想说。我见识过一小部分干部,他们为人正直、不拿国家和群众的一针一线,但是每当有上级领导来检查的时候,就是他们最愁的时刻,毕竟现在政策收得很紧,接待一般是不允许上酒的。政策不允许,但是领导得喝是不是,不能从单位走账,那就只有自己买呗,可是那点微薄的收入,又实际支撑不起,所以就只有找管理服务对象帮忙,帮着帮着,就套进去了。
不是任何人都想变坏,可是只要有一个坏人管着这一帮好人,好人都会被逼着变坏人。
话多了。
我在雪冻政府等了一会,突然有工作人员跟我说,外面来了辆考斯特。这让我有点吃惊,那个年代能用得起、敢用考斯特的人,少说也是厅级干部。我还以为是省里州里又来干部,急忙跑出去迎接,谁晓得第一个下车的,却是丁鉴。
和丁鉴副书记一起下车的,是几个穿着POLO衫、白色休闲裤的人,他们中有的穿着帆布鞋,有的是运动鞋,还有一个居然穿着布鞋!
修仙小说经常提示,一些奇怪的老头、侏儒、僧尼、哑巴惹不得,现实生活中也是这样的。我们山南这边有谚语,“白裤子、白皮鞋,不是老板,就是朴客”,我更友情提示大家的是,穿千层底布鞋的更可怕,这些人要么是官有一点点高,要么就是钱有亿点点多。
比如,那个阿里粑粑。
“过来啊,傻子。”看我站在那里发愣,丁鉴不满意了,他说元亮你个憨包货,老子为你的事情跑断腿,现在客人到了你居然像个傻瓜一样不晓得来迎接?
而最后一个下车的人,却又是我熟悉的,她就是胡小敏县长。从车上下来之后,她主动承担起介绍雪冻乡情的任务,化解了我的尴尬。
一帮客人被胡小敏带着东看西看的,丁鉴则拉着我跟上去。边走他边跟我说,这几个都是辉源果汁集团的高层,他也是动用了关系,才请得人家到我们这里来考察,所以我一定要表现好一点,让他们在这里生根发芽。
我尼玛,突然搞这一套?
辉源果汁,我想读者朋友们没有不知道的,这家出生于齐鲁省的产业,后来搬迁到了帝都,成为了辉源集团,在国内基本是巨无霸一样的存在。丁鉴那天说可以从事情引发的原因上下功夫,原来是看中了这里的柚子啊。
我不无埋怨地说,丁书记你这突然袭击搞得我手忙脚乱啊,客商二话不说就来了,我资料也没有准备、实物也没有准备、食物更没有准备,单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留得住投资商?
“我在帝都的时候,有个领导跟我说,有钱人的性格特别怪,做什么都在一念之间。”丁鉴说,又不是啥子几百亿、几千亿的项目,区区几千万几百万,他们就跟玩一样。看对眼了,就算这里是不毛之地也能建成一个绿洲;看不对眼,就算这里沃野千里,他们也当你是沙漠。
丁鉴跟我说,我这里有困难,他就只有打电话摇人呗,既然水果质量好,那就想到这家巨无霸。
事在人为,成不成看天。
说完,丁鉴就走上前陪客人去了。他说,小伙子,我的客人里有两个是齐鲁人哦,晚上就看你咋个喝了,喝得尽兴你们村就发达,喝不尽兴就当喝了场寡酒,你自己赔偿你们胡县长吧。
哪有这种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酒桌招商”这一套?
接下来的行程,目标非常明确。这些大佬们啥世面没见过?苗疆的风景看半小时就腻了,他们要求直接去兔子坳看一看,看看那地方的环境和地质条件,测量一下土壤的酸碱度和空气中的微量元素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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