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剑魂录 第3章 金陵夜雨

黎明前的青锋山笼罩在淡紫色的雾气中。俞青锋蹲在小溪边，就着冰冷的水流洗去脸上血污。左肩的箭伤已经结痂，但每次动作还是会扯得生疼。

一块雪白的手帕递到眼前。白无瑕蹲在他身旁，月白长衫纤尘不染，完全看不出昨夜刚经历过一场厮杀，沈姑娘去前面探路了，我们休息片刻就启程。

俞青锋接过手帕，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还带着淡淡熏香。这样的物件，在他过去的铁匠铺生活中从未出现过。

白公子...俞青锋斟酌着词句，昨夜那些人说的青锋山惨案，到底是什么？

白无瑕拨弄溪水的指尖微微一顿。晨光穿过山雾，在他俊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十五年前的中秋夜，铸剑大师俞啸天满门遇害，青锋山七十二间铸剑庐付之一炬。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砸在俞青锋心上，唯一不见踪影的，是俞大师刚满周岁的幼子。

俞青锋胸口发闷。梦中反复出现的冲天火光，突然有了出处。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无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手中的青霜剑：此剑名为，是俞大师毕生三大杰作之一。剑成之日，曾引九天玄雷淬火。他指向剑格处若隐若现的云纹，看这里，是不是有个字？

俞青锋呼吸一滞。他从小把玩的这把剑，竟是如此来历？

你们在磨蹭什么？沈墨心的声音从林间传来。她黑衣上沾着露水，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追兵已到山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人简单烤了兔肉充饥。沈墨心吃得很快，然后独自走到高处警戒。俞青锋注意到她腰间多了个皮囊，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

别介意，白无瑕压低声音，沈姑娘从小在听雪楼长大，性子是冷了些。

听雪楼？俞青锋心头一震。那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传说楼中刺客能取人性命于百步之外。

白无瑕笑了笑：现在的听雪楼主是她师父，也是...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入他身旁树干，箭尾缠着红绸。

血箭传书！沈墨心飞身而至，一把扯下红绸。绸布上寥寥数字：萧郎将至，速离。

沈墨心脸色骤变，一脚踢灭篝火：走！萧天绝亲自来了！

三人抄小路向山下疾奔。俞青锋肩伤未愈，渐渐落在后面。沈墨心突然折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想死就别停！她的手掌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山脚下有个小渡口。白无瑕掏出一枚金叶子，船夫立刻解开缆绳。船只离岸的刹那，一队玄衣骑士冲上河滩，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萧天绝...沈墨心指尖微微发抖。俞青锋惊讶地发现，这个面对箭雨都不变色的少女，此刻眼中竟有惧意。

船只顺流而下。白无瑕从行囊取出干净衣物让俞青锋换上，又拿出金疮药为他重新包扎伤口。世家公子的做派让俞青锋有些不自在，但那份真诚的关切又令人感动。

白兄为何帮我？俞青锋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白无瑕望向船头伫立的沈墨心，轻声道：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后，师父收留了沈师妹，也一直在寻找俞家后人。他转头直视俞青锋的眼睛，青霜剑认主，《天机诀》择人，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俞青锋还想再问，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沈墨心厉喝：水下有人！

三条黑影从河中窜出，分水刺直取俞青锋咽喉！白无瑕折扇一展，七枚银针激射而出。沈墨心剑光如电，瞬间斩断一名刺客的手臂。

第三名刺客的刀已到俞青锋面门。生死关头，他本能地使出《天机诀》第一式云起龙骧。青霜剑发出清越龙吟，剑锋划过诡异弧线，竟后发先至刺入对方心口！

刺客瞪大眼睛倒下，鲜血染红甲板。俞青锋握剑的手不住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好剑法。沈墨心突然开口。她蹲下身检查刺客尸体，从其中一人怀中摸出块铁牌，脸色微变，迅速将铁牌收入袖中。

白无瑕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他正望着远处升起的狼烟：玄衣卫封锁了水路，我们得改走陆路。

当夜，三人在荒野破庙落脚。沈墨心坚持守夜，白无瑕便取出酒囊与俞青锋对饮。几口烈酒下肚，俞青锋终于问出那个问题：《天机诀》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

传说那是张良留下的武学秘典，分上下两卷。白无瑕借着火光在地上画了个太极图，上卷讲，下卷讲。得全本者可参透天地玄机。

俞青锋掏出怀中残卷。羊皮纸已经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楷，还配有古怪的人形图谱。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被撕去的痕迹还很新。

缺了三页。沈墨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俞青锋背后，最重要的心法部分。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轮廓。俞青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混合着某种草药清香。

沈姑娘似乎对《天机诀》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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