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亡者之殇 第4章 孤岛血战

燕京市体育场，这座曾承载无数欢呼与激情的巨大碗状建筑，此刻化作了血与火的生死角斗场。远方涌来的尸潮尚未抵达，但那沉闷如雷的脚步声和汇聚成一片足以撕裂耳膜的嘶吼声，已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击着“雷火”小队每一位队员的神经。

秦风站在草坪中央，身影在应急照明灯投下的惨白光线中显得异常挺拔。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迅速扫过整个场地结构——开阔的草坪、高耸的看台、有限的出入口。这里是绝佳的防御点，也是无处可逃的绝地。

“建立三层防御！” 他的声音通过单兵通讯系统，清晰冷静地传达到每个队员耳中，没有丝毫颤抖，“第一层，王磊，带火力组控制正门通道，用重机枪和预设爆炸物构筑火力陷阱！第二层，李潇，狙击组占据西侧主席台制高点，优先清除特殊威胁和目标指引！第三层，其余人员，以直升机为核心，建立最后环形阵地！动作快，我们只有五分钟！”

命令如山，队员们瞬间动了起来。没有人质疑，没有人犹豫。王磊低吼着，和火力手一起将携带的89式重机枪架设在正门入口处的安检仪废墟后，粗长的弹链闪烁着黄铜的冷光。他快速布置着塑胶炸药和钢珠雷，嘴里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能量棒”，眼神里是野兽般的兴奋与凝重。

狙击手李潇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上西侧主席台，她的副手迅速架设观测仪。透过高倍瞄准镜，她看到黑压压的尸潮前锋已经涌入体育场外的广场，那是一片由扭曲肢体和贪婪嘶吼组成的死亡浪潮。她轻轻调整呼吸，将十字准星套在了一个几乎四肢着地奔跑速度明显快于同类的变异体头上。

医疗兵赵海和通讯兵则将直-20直升机作为掩体，快速清点并分发着仅剩的弹药和医疗物资。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硝烟和汗水，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铁。

秦风检查着自己的步枪和弹药，内心却远不如表面平静。他肩负着七名队员的生命，肩负着指挥部寄予厚望的任务。他不能出错，哪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将整个小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压力如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但他将其转化为绝对的专注。他是“雷火”的大脑，必须保持冰冷和精确。

第一波尸潮，如同溃堤的洪水，猛地撞上了体育场正门！

“开火！” 王磊的怒吼声压过了嘶吼。

“咚！咚！咚！” 89式重机枪沉闷而致命的咆哮瞬间响起，12.7毫米口径的子弹如同死神的鞭子，狠狠抽入密集的尸群。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瞬间四分五裂，黑色的血液和碎肉呈扇形向后泼洒，形成一道短暂的血肉迷雾。重机枪持续不断地喷吐火舌，在入口处制造出一片真正的死亡禁区。

然而，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毫无恐惧，前赴后继地踩着同类的残骸向前冲锋。重机枪的火力虽然凶猛，但无法完全封锁宽阔的入口。不断有丧尸突破火力网，嚎叫着冲进来。

“砰！”

一声清脆而独特的枪声从高处传来。主席台上，李潇扣动了扳机。那个高速移动的变异体应声倒地，头颅炸开。她的呼吸平稳，手指稳定地扣动扳机，每一次轻微的后坐力，都代表着一名威胁最大的感染者被清除。她是沉默的死神，精准地剔除着尸潮中的“利齿”。

“第二波！注意两侧看台！” 秦风的声音响起。果然，一些动作敏捷的丧尸开始攀爬上来，试图从侧上方突破。

“交给老子！” 王磊咆哮着，抓起一旁的40火箭筒，略微瞄准，扣动扳机！“咻——轰！” 火箭弹精准地命中左侧看台入口，爆炸的火球瞬间吞噬了十几只丧尸，残肢和座椅碎片如同雨点般落下。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枪声、爆炸声、嘶吼声、队员们的呼喊声在体育场巨大的空间内回荡、碰撞，形成一首狂暴而惨烈的交响曲。弹药壳如同金色的瀑布般从枪膛中倾泻而出，在脚下堆积。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尸体烧焦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在通往城北的一条废弃地铁隧道内，林曼所在的撤离车队遭遇了灭顶之灾。

车队由三辆军用越野车组成，原本计划利用地下交通网络避开地面的混乱。然而，他们低估了黑暗环境中感染者的感知能力。隧道深处传来的异响起初被认为是回声，直到无数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磷光（或许是某种真菌或化学物质残留）的眼睛出现在车灯照射的边缘。

“倒车！快倒车！” 护卫队长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已经晚了。从通风管道、检修入口，甚至轨道深处，如同潮水般的丧尸涌了出来！它们疯狂地扑向车辆，用身体撞击车窗，用指甲和牙齿刮擦着钢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保护好林博士和数据！” 护卫队员奋力还击，自动步枪的点射声在密闭空间内震耳欲聋。但隧道环境极大地限制了火力的发挥，而且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

“砰！” 一辆车的防弹玻璃终于不堪重负，被几只力量巨大的丧尸硬生生砸碎！惨叫声和啃食声立刻响起。

林曼坐在中间的车里，紧紧抱着怀里的低温保存箱，脸色惨白如纸。她能感觉到车身在无数双手的摇晃下剧烈颠簸，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不是战士，她只是一个科学家。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她看着窗外那些扭曲的面孔，看着为了保护她而一个个倒下的护卫队员，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愧疚感几乎将她淹没。她怀里的数据，可能是人类唯一的希望，难道就要随着她一起葬送在这黑暗的地下？

不！不能！

一股从未有过的倔强和勇气，从她心底升起。她猛地抬起头，对驾车的士兵喊道：“不能停下！冲过去！撞过去！”

驾驶员猛踩油门，引擎发出不甘的咆哮，越野车如同发狂的野兽，撞开挡路的丧尸，碾过地上的残骸，向着隧道出口的方向亡命奔逃。车身不断传来撞击的闷响和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挡风玻璃上糊满了粘稠的黑血。林曼闭上眼睛，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怀里的箱子，那是比生命更重的责任。

北部战区指挥部。

李云鹏面前的通讯频道一片混乱。除了“雷火”小队夹杂着激烈枪声的断断续续报告，更多的是各条防线告急、请求支援、甚至最后诀别的讯号。

“第7防区失联……”

“弹药库被突破……”

“伤亡数字无法统计……”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把钝刀割在李云鹏的心头。他眼睁睁看着沙盘上的蓝色光点一个接一个地熄灭，红色区域如同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代表秩序和生命的颜色。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可能意味着成千上万士兵的牺牲。这种压力，足以将普通人逼疯。

“首长，‘雷火’小队报告，第一波攻击暂时击退，但弹药消耗超过百分之四十！预估下一波攻击将在十分钟内到来！” 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李云鹏沉默着。他手里已经没有更多的预备队可以投送到那个死亡的漩涡中心。派“雷火”进去，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让他们在那里孤军奋战，直到弹尽粮绝？

就在这时，另一条紧急通讯接了进来，是负责科学家撤离行动的负责人，声音急促而悲痛：“报告首长！林曼博士的撤离车队在地铁3号线隧道遭遇大规模尸群伏击！两辆护卫车失联，林博士所在车辆正突围，情况不明！”

李云鹏的拳头猛地砸在控制台上，发出一声闷响。林曼和她的数据，是战略级别的资产，绝不能有失！而市中心体育场的“雷火”，同样是不能放弃的眼睛和利剑！

他陷入了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是立刻派出仅存的空中力量，冒险进入复杂的城市环境营救林曼？还是继续让“雷火”在体育场死守，等待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援军？

他的目光在沙盘上代表林曼车队可能位置的闪烁红点和代表“雷火”的孤零零的蓝点之间来回移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死亡。

体育场内，短暂的寂静被更加汹涌的嘶吼打破。第二波尸潮，夹杂着更多速度奇快甚至能够短暂攀爬垂直墙壁的特殊变异体，如同海啸般从各个入口涌了进来！

“雷火”小队的阵地，瞬间被压缩到了以直升机为核心的极小范围。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出去，但丧尸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看清它们腐烂的牙齿和空洞的眼窝。

“节省弹药！点射！瞄准头部！” 秦风的声音已经沙哑，他手中的步枪枪管已经烫得无法握持。

王磊的重机枪枪管过热，被迫停火冷却，他拔出军用开山刀，怒吼着将一只扑上来的丧尸劈翻。李潇的狙击步枪也换成了突击步枪，进行近距离防卫射击。

“队长！弹药见底了！” 赵海一边给一名被划伤手臂的队员包扎，一边焦急地喊道。

绝境！真正的绝境！

秦风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死亡之潮，看着队员们疲惫却依旧坚定的面孔，一股决绝的意念涌上心头。他对着通讯器，向指挥部发出了可能是最后的报告：

“指挥部，这里是‘雷火’！我部已完成最大程度迟滞任务，弹药即将耗尽，无法维持现有阵地。请求准许……执行‘焚城’协议！”

“焚城”协议，意味着他们将引爆设置在体育场承重结构上的所有高能炸药，与这座巨大的建筑，以及里面数不清的丧尸，同归于尽。

通讯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秦风的目光扫过他的队员们，王磊咧嘴笑了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李潇默默地将最后一个弹匣拍进枪膛；赵海抓紧了医疗包……

他们在等待，等待那个最终的命令，或者，等待与敌人最后搏杀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