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亡者之殇 第15章 焚城

隔离室的超压泄气阀发出尖锐嘶鸣，内部监控画面彻底被狂暴的静电干扰取代。林曼博士面前的终端屏幕数据疯狂滚动后又骤然黑屏——秦风与“主脑”意志碰撞产生的生物能量过载，烧毁了连接线路。

“他成功了……但也可能……”助手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

林曼猛地转身，冲向通讯台，她的声音因急切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将军！秦风干扰了‘主脑’对尸潮的协同控制！这是我们的机会！常规火力必须立刻全力输出，最大化杀伤其有生力量！这是我们削弱它，为后续行动创造窗口的唯一机会！”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情报：“根据刚才捕捉到的残余信号分析，‘主脑’的精神力场并非无限！维持对如此庞大尸潮的精确操控，尤其是在遭受干扰后强行夺回控制权，对其自身也是巨大的消耗！它现在……很可能也处于一个相对脆弱的‘恢复期’！”

基地外围，战局在短短几分钟内经历了天堂与地狱的翻转。

前一秒还因内部混乱而攻势瓦解的尸潮，在后一秒如同被无形鞭子抽打般，再次凝聚起来，进攻的疯狂程度甚至更胜以往！那种精妙的战术配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依靠数量优势歇斯底里的人海冲锋！

“它们又来了！顶住！” 防线上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更深的绝望取代。

然而，李云鹏将军接到了林曼的紧急通讯。老将军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爆射出锐利的光芒。机会！哪怕是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一把抓起全军通讯麦克风，声音透过硝烟，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作战单元：

“全体官兵！我是李云鹏！最后的时刻到了！我们的战友，正在用生命为我们争取时间！我命令！所有单位，不计弹药损耗！不计装备损伤！火力全开！把这群怪物，给我狠狠地打回去！为了牺牲的弟兄！为了身后的土地！杀——！”

“杀——！！”

震天的怒吼从钢铁防线每一个角落爆发！积压的恐惧、绝望、愤怒，在这一刻化作了毁灭的洪流！

炮兵阵地上，仅存的155毫米榴弹炮和远程火箭炮发出了最后的咆哮。炮管打红了，就用冷水浇，浇上去的水瞬间汽化成白雾！弹药手们手臂肌肉虬结，将沉重的炮弹以极限速度塞进炮膛！炮弹如同冰雹般落入尸潮最密集的后方，炸起一片片残肢断骸，火光将昏暗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坦克集群不再吝啬主炮弹药，高爆弹如同重锤，一遍遍犁过尸潮前锋。并列机枪的枪管打到发红变形，射手们戴着厚手套，冒着枪管可能炸膛的风险持续射击！步战车的30毫米机关炮以最高射速喷吐着火舌，弹壳如同金色的瀑布从车体两侧倾泻而下，很快在车底堆积成小山！

步兵们探出掩体，将自动步枪调到连发模式，将密集的子弹泼洒向近在咫尺的怪物。手榴弹如同雨点般掷出，在尸群中掀起连绵的爆炸。没有精准点射，没有战术规避，只有最原始、最暴烈的火力倾泻！

防空阵列，高射机枪平射，形成一道道恐怖的金属风暴，将试图靠近的“疾行种”和普通丧尸成片撕碎。近防炮更是如同死神的镰刀，扫过之处，只剩下一地无法辨认的肉泥！

整个基地防线，化作了一台效率恐怖的杀戮机器，钢铁与火焰的风暴，无情地吞噬着汹涌而来的死亡浪潮。尸潮的数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它们冲锋的势头被这前所未有的凶猛火力硬生生遏制，甚至向后推回！

代价是惨重的。一门火炮因过热炸膛，波及了整个炮位；一辆坦克的机枪最终不堪重负而卡壳，瞬间被蜂拥而上的丧尸淹没；无数步兵在激烈的对射中被飞溅的酸液击中，血染沙场……

但没有人后退一步！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光这些怪物！

地下管网深处，“破晓”小队残存的四人，终于抵达了预定的观测点——一个位于市中心边缘连接着地铁通风系统的隐蔽出口。

王磊第一个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曾经是繁华的商业区，如今已彻底化为废墟。街道上遍布废弃的车辆和建筑物的残骸，焦黑的痕迹和干涸的血渍无处不在。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他们下方不远处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丧尸如同行尸走肉般缓慢移动着，其中夹杂着形态各异的变异体。

“我的天……这么多……”赵海的声音带着颤抖。

李潇迅速架起观测设备，她的目光透过高倍率镜头，冷静地扫视着这片死亡区域。

“发现‘腐蚀者’，数量三，位于十点钟方向街角。”

“发现‘爆裂者’，数量二，在主干道中央徘徊。”

“‘掠空者’在高层建筑间活动，至少观察到五只。”

“‘织网者’的菌毯覆盖了右前方那栋百货大楼的低层入口……”

她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断报出观测到的敌情种类、数量和位置。王磊则在一旁，用战术平板迅速标注，绘制出详细的敌情分布图。这些第一手情报，对于基地研判市区内丧尸分布和“主脑”可能藏匿的区域，至关重要。

突然，李潇的镜头定格在了远处一栋格外高大的建筑——燕京国际金融中心。那栋摩天大楼的表面，似乎覆盖着一层不同于其他建筑更加厚实和……蠕动的黑暗？而且，以那栋楼为中心，周围区域的丧尸密度明显异常偏高，变异体的种类和数量也远超其他区域。

“王磊，”李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看那里。信号强度……异常。很可能是高优先级目标。”

王磊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望去，心脏猛地一沉。那里，或许就是他们此行的终极目标，也是所有灾难与痛苦的源头之一。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无线电信号，突然闯入了他们的接收频道。信号极其微弱，背景噪音很大，但依稀能分辨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喘息：

“……有人吗……这里是……超市仓库幸存者……我们逃出来了……但……有人在追杀我们……它们……它们不一样……求援……”

王磊和赵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没有想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能活着。但“有人在追杀我们”和“它们不一样”这句话，让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他们的脊梁。

市区内，除了已知的丧尸和变异体，还有什么？

基地的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最后一发重炮炮弹射出炮膛，当坦克的主炮因为弹药耗尽而沉默，当步兵们的枪膛里只剩下最后几个颗子弹时……尸潮的攻势，终于被彻底瓦解了。

基地外围，堆积起一道由无数丧尸残骸构成的触目惊心的“尸墙”。焦糊味、血腥味、腐蚀液的酸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防线之上，幸存的士兵们瘫倒在战位上，很多人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靠着掩体，茫然地望着前方那片修罗场。

基地，守住了。用难以想象的牺牲和消耗，顶住了这波最凶猛的攻击。

李云鹏将军缓缓放下望远镜，他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苍老而疲惫。他知道，这只是一次惨胜。敌人的主力尚未被完全消灭，那个恐怖的“主脑”依然存在。而基地，已经付出了太多的鲜血和资源。

“统计伤亡，抢修工事，回收一切可用的武器弹药。”他的命令简洁而沉重，“另外，接通实验室，我要知道‘雷火-1’的最新情况。”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座被晨曦勾勒出轮廓的死寂城市。秦风的搏命一击，王磊小队的深入虎穴，林曼的科研攻坚……所有的希望，都系于那未知的黑暗深处。

而在观测点，王磊将绘制完成的敌情分布图和金融中心的异常情况，通过携带的卫星通讯设备，发回了基地。他看了一眼李潇和赵海，又看了看手中秦风那柄冰冷的匕首，沉声道：

“情报已传回。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找到那些幸存者，弄清楚‘它们不一样’是什么意思。然后……想办法，靠近那栋楼。”

更深入、更危险的征程，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