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叮”一声滑开,外面大厅的光线混杂着人声涌进来,像一盆冷水浇在凝固的电梯空间里。
王胖子那张油光水滑、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阴沉的脸,杵在门口,小眼睛在陈默横亘在苏晓颈侧的手臂,和苏晓那张惨白如纸、惊魂未定的脸上来回扫射,活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现场。
“你们……干什么呢?!”王胖子嗓门拔高,带着点被冒犯的官威,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儿。他身后几个刚吃完饭溜达回来的同事也好奇地探着头,眼神里闪烁着“有情况”的光芒。
陈默的手,在王胖子声音响起的瞬间,就像被烫到一样收了回来。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仿佛刚才那充满压迫感的禁锢只是众人的错觉。他脸上那点冰碴子似的寒意瞬间融化,换上一副再自然不过的、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表情,还顺手整了整自己那件洗得有点发白的衬衫袖口。
“王总?”陈默语气平淡,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意外,“刚电梯有点晃,苏晓差点没站稳,我扶了一把。”他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动作流畅自然,完全看不出前一秒还在上演电梯壁咚威胁戏码。
苏晓还僵在原地,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电梯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陈默那三个字“看谁先滚”带来的冰冷杀意,还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神经,让她四肢发麻。王胖子的出现像一根救命稻草,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尖叫和翻涌的恐惧。
她抬起头,看向王胖子,眼圈说红就红,泪水迅速蓄满眼眶,要掉不掉,配上她此刻微微凌乱的发丝和惊魂未定的表情,活脱脱一个被吓坏了的柔弱小白花。
“王总……”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细弱蚊蝇,还带着点委屈的哭腔,“刚才……电梯突然往下掉了一下,吓死我了……多亏……多亏陈默哥反应快……”她说着,还怯生生地瞥了陈默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混杂着后怕、感激(装的)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毒。
王胖子狐疑地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楚楚可怜的苏晓。电梯故障?他刚才在外面可没感觉到。但苏晓这副样子不像是装的,陈默的解释也挑不出毛病。他哼了一声,没再深究,只是板着脸训斥:“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影响!都堵在电梯口像什么样子!苏晓,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背着手,腆着肚子,气哼哼地转身就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
苏晓如蒙大赦,赶紧低着头,小碎步跟上王胖子,经过陈默身边时,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再扫向他。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前一后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脸上那点伪装的平淡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嘲讽。他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戏精。”
他没回自己那格子间,转身走向安全通道。推开沉重的防火门,里面是熟悉的、带着点灰尘和水泥味道的寂静。他摸出手机,屏幕解锁,指尖飞快地点开一个加密通讯软件,找到那个备注为“老K”的联系人。
“鱼惊了,饵不够香。”他飞快地敲下一行字发送。几乎是瞬间,那边就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懂。”
陈默收起手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电梯里苏晓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和王胖子那副色厉内荏的蠢样,在脑海里交替闪现。上辈子,他就是太“老实”,太相信所谓的“规则”,才被这些魑魅魍魉啃得骨头渣都不剩。这辈子,规则?呵,那是给弱者准备的枷锁。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磐石般的冷硬。推开防火门,他重新汇入办公区嘈杂的人流,走向自己那个堆满文档、屏幕还亮着代码的工位,仿佛刚才楼梯间里的短暂停顿从未发生。
王胖子的独立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焦油味和他身上那股常年不散的油腻头油味。
苏晓站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肩膀还微微颤抖着,一副惊魂未定、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却把王胖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死胖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来!害得她被陈默那混蛋吓得差点尿裤子!
王胖子没坐他那张宽大的老板椅,而是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肚子上的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他脸色阴沉,显然还在为早会的事情窝火,也为自己刚才在电梯口看到的“暧昧”场景感到不爽——虽然陈默解释得合情合理,但苏晓那副受惊小兔子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苏晓!”王胖子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小眼睛锐利地盯着她,“你给我说实话!早会上陈默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方案是抄的?数据是糊弄的?‘小金手指’根本不能用?!”
他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被当众打脸,尤其还是被陈默那个刺头打脸,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如果苏晓真敢这么糊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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