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那间装修得活像个镀金马桶的办公室,隔音效果是真他娘的牛。王虎刚在门缝边听了一耳朵墙角——不是他有这癖好,是他妈的老张那公鸭嗓子,穿透力实在太强了!张明那吼声里像是淬了冰渣子,劈头盖脸地砸:
“姓钱的!你那嘴是大粪坑啊?!合同签了是让你出去放屁吹风的?!三个亿!三个亿的资金!不是狗屎,不是刮风就能自己糊出来的!告诉你,没捂热的钱你他妈最好给我捂严实了!”那头大概是又在疯狂辩解、找各种烂借口,张明的脸猛地涨成猪肝色,猛地抄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砰!”一声巨响狠狠砸在门上,烟灰缸碎了一地,亮晶晶的渣子反射着吊顶的惨白灯光,“放屁!我管你是什么神仙难日狗屎运!全公司现在就差上街卖屁股讨饭了!下周一!见不到钱,你就滚去牢里给我蹲着!听懂人话没?!拿你老婆孩子当街卖艺都得把窟窿给老子填了!”张明猛地掐断通话,胸口那两坨起伏得跟破风箱似的,那脸阴沉得能拧出半斤硫酸来。
外边的办公区,离老张那暴风中心还有八丈远呢,气氛也已经冻得人直哆嗦。大家伙儿闷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假装自己很忙,其实谁也没比谁好受一点。
王虎缩着脖子溜回自己座位隔壁,捅了捅我们项目组的老黄:“老黄,这阵仗……我大腿都开始抽筋了。”
老黄从他那宝贝保温杯里嘬了一口热茶,眼皮都没抬一下。“抽筋?你兜里还有钱买抽筋的药片就不错了!没听老大嚷吗?三个亿的资金窟窿!现金流?那玩意儿早碎得渣都不剩了,拼不起来啦!”
“我滴个娘唉……”王虎那声音都在发颤,“真到了砸锅卖铁、连裤衩都穿不起的地步了?”
“哼,砸锅卖铁?”老黄放下保温杯,冷笑一声,那声音像刀子划玻璃,“锅早就卖光了!裤衩?那是前菜!等着吧,下周一,嘿嘿……”他拖了个长音,“不是有人升天堂,就是有人下地狱。看老张刚才那意思,姓钱的那孙子要是找不回那几个亿,老张非得亲手扒了他的皮不可!你猜怎么着,估计公司离关门大吉也不远啦。”老黄这话一出,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同事“嘶”地倒抽一口冷气,脸都白了,键盘敲得更乱,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疯狂。
角落格子间里,我窝在廉价的人体工学转椅上,脚尖无意识地一下下点着地板,塑料滑轮在复合木地板上滚过,发出轻微的“咕噜、咕噜”声。我桌上摊开一张皱巴巴的公司组织架构图,密密麻麻的人名部门,用红笔胡乱划掉了几个名字——财务总监钱大海的名字上,鲜红的大叉透着股狠劲儿。旁边电脑屏幕上,一个加密的网络通讯终端界面闪烁着,等待回应的光标单调地跳跃着。
“咕噜…咕噜…”脚尖继续点地,手指在键盘的Delete键上悬停了两秒,有点烦。这出戏唱了快半个月,观众还没等来**,我这主演都有点疲了。钱大海搞钱的本事比街边卖菜大妈还次,效率低得让人心累。
刚想端起我那印着“加班最光荣”的傻逼杯子喝口水,“砰!”
项目组小李那张年轻的脸上像是刷了层白垩粉,跌跌撞撞几乎是滚着撞进了我们这个角落,一把扶住格子间挡板才没扑地上,嘴里跟扔炸弹似的尖嚎:“姐!出大事了!老张!老张那狗日的项目!妈的我们垫进去的钱被他挪用了!全没了!咱的账也空了!”他嗓子都劈叉了。
老黄“噌”地站起来,保温杯掉地上,茶叶茶水泼了一地狼藉。王虎张着嘴,整个人僵住了。周围那点儿装模作样的键盘声瞬间死绝,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劣质水泥板子,死死压在所有人心上,能听见隔壁工位那小胖子倒抽气的嘶鸣声。
小李扶着挡板,还在那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加码:“张明刚才……疯了似的冲过去,据说一脚就踹开了钱大海的门……吼得全楼层都听见了!说钱大海就是条……条蛀虫!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还有……还有……说咱们搞系统开发的……说我们这帮写代码的,都是些只会拿钱打水漂、根本不知道钱有多难挣的废物!光会花钱不会生钱的……王八蛋!”他把话说完,腿一软,真顺着挡板滑坐在地上了。
这下子,我这犄角旮旯算是彻底成了整个开放办公区的焦点中心。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刺过来,有绝望的、有愤怒的、有恐慌的,还有那么几道,活像淬了毒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光芒,直愣愣地钉在我们项目组这几个人身上。尤其是钉在我脸上,好像我就是那引爆炸药桶的最后一颗火星子。
老黄那佝偻的腰背陡然挺得笔直,活像根插入狼藉地面的生锈钢筋。他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捏得发白,发出细微的咔吧声。他猛地回头,眼睛死死瞪着我,声音压得又低又嘶哑,裹着一股子浓重的铁锈腥气:“听听!都听听!姓张的说什么?废物!我们这帮没日没夜敲代码的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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