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炸了!!” 老曹那破锣嗓子跟着监控画面上那团暗红绿光一块炸了!人往后一个趔趄,后背哐当撞上冰凉的合金舱壁,撞得他龇牙咧嘴。莉莉脸上那点刚捡回条命的血色唰一下又给抽干了,手指头哆嗦着在控制台上乱点:“警报!隔壁空舱监测到未知腐蚀性有机气溶胶泄露!压力……压力还在可控范围……”
船长那张让太空垃圾磨出老褶子的脸黑得像锅底,眼珠子死死钉在监控画面上头——那团恶心的油污疙瘩,顶上爆开的“小火山口”眼瞅着往里塌陷收缩,就剩下个坑。坑底糊着一层半凝固的暗红血浆,血浆子正中间卡着颗蚕豆大小、裹着血筋儿的暗红碎渣子。那玩意儿贼亮,亮得像个烧透了的炭核,把血浆子都照透了,边儿上渗着的绿磷腐油被它一燎,滋滋直冒黑烟!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恶心味儿,混着电路板烧糊的焦臭,顺着隔离舱的泄压管道丝丝缕缕钻进驾驶舱,顶得人脑门儿直发紧。
“邪门玩意儿……”老曹揉着撞疼的后肩胛骨,眯缝着眼死盯屏幕,“这是啥?老王那油丸子精爆缸炸出来的丹珠?”
“生命体征读数……没了。”莉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指尖划过屏幕上一路跌进死线的数据,“放射性残留……在安全阈值内。” 她把监测画面切到了隔壁隔离舱内部环境,那玩意儿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就剩应急灯惨白的光照着一地黑绿混着暗红的粘浆子。
船长腮帮子咬出两道棱,吐出的字眼又冷又硬:“莉莉,把舱内环境采样分析报告调出来,发星港风险管(控)库备份。老曹,清舱准备!用‘强酸洗地’三号预案,给我把那间屋子从里到外烧三遍!”他眼角扫过屏幕上那滩还在微微反着暗红光的血痂和晶核,“烧完的灰渣拿最高密级铅罐子封存,送去古遗物(鉴定)部特检处……就说是B-7区捞上来的‘硬骨头’。”
指令砸下去。驾驶舱里只剩下管道增压阀开启的“嗤嗤”声,还有老曹骂骂咧咧指挥清洁机器人干活儿的动静。
莉莉调出采样报告的最后一段高光谱分析,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疑了一下。那团油污疙瘩的残留物里扒拉出来的东西……光谱构成曲线怪得离谱,峰值乱跳,某些波段硬是跟那些年从古代战争废船坟场刨出来的“圣骸残渣”样本档案吻合度极高……这玩意儿……“报告要加A级加密戳吗?”
“加!再加条警告附注,疑似‘战场遗骨污染源活化变体’。”船长眼皮没抬,声音像铁棍砸冰面,“让鉴定部那帮吃闲饭的穿好防护服再开罐子。”
“明白。” 按键落下。报告化作一串加密数据流光速上传。
蜂鸟号甩掉了拖油瓶般的沉陷区,像个被打瘸了腿的丧家犬,拖着一股子焦糊烟味儿和嗡嗡乱响的故障警报,一头扎进了最近的公共跳跃锚点绿区。船屁股上那几个抢修队的小伙子撅着腚,抡着焊枪吭哧吭哧补壳子,补丁打得歪七扭八。老曹叉着腰在底下督工,时不时一脚踹过去:“没吃饱啊!能量焊口抹严实点!这窟窿漏风呢!”
驾驶舱里。
哔哔——哔哔——
莉莉面前的通讯屏亮起加密绿灯。“老板,‘小月亮号’靠过来了!”她声音一紧。
船长老脸更黑了三分,像是刷了层锅底灰,从牙缝里挤出个“嗯”。手指在操作杆上无意识地碾了一下,指关节嘎巴响。
舷窗外的虚空中,一艘线条流畅、白得晃眼的精致星舰像条水蛇,悄没声地滑停到蜂鸟号破烂的右舷边。那船体干净得像刚出厂,外壳都能当镜子照人,对比蜂鸟这身铁锈油泥混着焦黑的寒酸样,冲击力强得能把眼珠子挤爆。
嗡……
白船的腹部弹开个光洁得发亮的对接通道,跟蜂鸟号破破烂烂的临时卡口硬凑到了一块儿。对接栓锁死的金属碰撞声在蜂鸟内部通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
通道里灯光惨白,混着漂白水的味儿,干净得能让人闻出冷气。船长刚带着一身汗臭油泥和劫后余生的戾气踏上小月亮号比蜂鸟号医疗舱还光洁的接驳区地板,一个剃着板寸头、穿着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灰色工服的男人就幽灵似的杵在了闸门口。
“白工。”船长嗓子带着赶路后的哑,冲那人点了下头。视线越过板寸头白工一丝不苟的肩膀,扫向他身后通道深处。那边安静得像停尸房,一个人影都没有。
“伤员在特护舱。”白工的声音也跟手术刀似的,没起伏,“情况复杂,涉及深层神经毒素逆染和异常生物材料嵌入融合。”他那双黑眼珠子在船长胡子拉碴的脸上定了两秒,“钱老板在线上等你汇报。”他侧身让开一步,手势示意方向利落得跟机械臂划标线一样。
船长深吸一口这干净得发冷的空气,肺管子都觉得凉飕飕的。他迈开步子,硬底靴子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声音在空旷通道里显得又沉又空。刚拐过一个转角,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香顺着通风口飘下来,丝滑柔腻地裹住人,硬是把刚才闻到的焦糊机油味全盖了下去。这股子香气很熟悉,但在太空中嗅到它被人工调制得如此纯粹昂贵,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