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那张脸陷在灰渣堆里直挺挺挺尸的时候,林柚胳膊上那层嗞啦放电的蓝紫色光丝儿就跟被抽了电闸似的,噼啪蹦跶了两下,怂了,钻回她那细白溜滑的真皮底下不见了影踪。她杵在那个被她自个儿拿磁暴动静强行轰出来的巨大豁口边上,那口子像是被天神拿巨勺剜掉了一大块蛋糕,洞外面是黑洞洞的走廊配着应急红灯一明一灭,那光晕圈儿红得跟抹了鸡血一样艳俗。凉飕飕的穿堂风扯着嗓子在那豁口嗷嗷叫唤,呼呼往里灌,卷着地上那层齁厚的灰和几缕焦糊子黑毛线似的烟尘疙瘩,打着旋儿往上飘。空气里一股烧焦了的胶皮管子味混着医院消毒水那呛鼻子的味儿,活像炖了一锅过期消毒水泡塑料脚垫子的怪诞火锅。
她那双眼睛,先前还怒得能喷出焚天的熔岩,火星子都快崩出来了,这会儿像是刚熄了火的钢水包,表面那层红光一点点暗沉下去,最后凝成冰封湖面似的冷光。目光往那边塌成一滩废铜烂铁的“病床”——硬要说那是病床还不如说是大型金属垃圾处理压缩块——底下瞄。程述就剩半条腿还支棱在外面,那条没打石膏的左腿,膝盖往下还算囫囵个儿,脚丫子上套的带LOGO奢侈牌子的袜子破了好几个洞,脚趾头上糊着黑灰夹着可疑的暗红污渍,脚趾头尖还在一抽一抽地哆嗦,看着像被电蚊拍燎了尾巴尖的老鼠腿。
病房里死寂得吓人。就剩下那些被掀翻在地还没完全报废的电子仪器,指示灯跟垂死挣扎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闪红光,滴滴滴、嘀嘀嘀……那动静儿在空旷里跟闹鬼一样瘆人。
墙角那堆仪表盘残骸边儿上,苏棠的呻吟跟猫叫差不多,蚊子哼哼似的细。她半拉身子瘫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昂贵的亮片裙糊满了灰,胸口那块烫出的焦黑大洞边缘还在冒丝丝缕缕的蓝烟,活像胸口被点了根粗雪茄。脑袋顶上那把花了大价钱整的艺术发型彻底报废,乱糟糟炸成一堆枯草团,发胶黏着灰,结成硬邦邦的小块。那只戴着奢华钻戒的手在脏地上瞎摸乱划拉,指甲片刮蹭着瓷砖,发出类似粉笔划黑板一样刺啦刺啦的声音——她大半边假睫毛飞了,那只素了半边眼皮子的眼睛显得特别呆滞,跟被玩儿坏了的洋娃娃一样空洞,视线恍惚着飘散,最后落定在同样栽在垃圾堆里、额头上还糊着张卡通小广告的程述那半拉身子。
“嘶…操……老娘这幅……铂金铂金镶真钻的……全球限量版睫毛啊……”苏棠哼哼唧唧地抱怨着,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粗哑还劈着叉,跟公鸭嗓子喊了一宿似的。一只手还在不依不饶地在地上扒拉,另一只手捂着自己那嗡嗡作响,八成已经暂时性罢工了的左耳朵,眉头拧成个死疙瘩,“林柚你个败家娘们儿……炸就炸吧……把老娘的眼珠子挂件整没了……赔!等老娘能爬起来……非把你家那几只祖宗代步的磁悬浮轮椅……当废铁论斤卖不可……”她嘴上骂骂咧咧,倒把自己给骂兴奋了似的,另一只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跟闻见腥味儿的耗子一样,目光直勾勾钉在程述那条间歇性痉挛的腿上,“靠!残值回收!这程述的腿虽然现在半废……但里面镶的那套抗磁暴钛合金仿真骨骼支架还在!这玩意儿扔黑市当零件卖……也能顶老娘十对限量睫毛了吧?稳赚!”刚想挣扎着爬过去摸摸看能值几个钱,旁边突然刮过来一阵邪风。
头顶上破掉的排气管里,几片灰黑色、带棱带角的金属碎片,跟长了眼似的打着旋儿往苏棠脸上刮,其中一小块特刁钻,像飞镖似的擦着她刚刚垫过还没消肿的鼻梁尖“嗖”一下飞过去,寒气激得她一哆嗦!
“滋啦——!!!!”
一阵能扎穿耳膜直接捣鼓人脑浆子的、变调的、比电钻钻钢板还尖锐八百倍的电子合成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那堆废墟底下,程述趴窝的地方猛地爆开!声音直接撞碎了空气,震得整个废墟里所有的铁架子玻璃碴子都跟抽风一样叮咣乱颤!
“警告!最高级别债务风险!宿主与主要债权人血债亲密度跌破生存阈值!爹味信用体系核心参数全面崩坏!!”一个冰冷坚硬得如同生铁块互撞的男低音电子合成声,压过了那刺耳的背景警报嘶鸣,强行灌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鼓膜!每个字儿都带着钩子,要把人的神经给撕出裂口来!“紧急清算程序强制启动!所有爹味资产即刻冻结!不可抗力!爹生所有权立即转移!!债权人对该爹拥有最高优先榨取权!!!重复!最高优先榨取权!!!!”
嗡——
废墟深处,一点令人极其不安的、如同地狱熔炉翻腾般的猩红光芒,穿透层层金属板和混凝土碎渣的缝隙,硬生生撑开了那坨垃圾堆!
噗!
一大团粘稠湿热的猩红血沫子,混着一些更可疑的、灰白的组织碎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狠狠挤压喷射出来,“啪唧”一声,如同精准定位的生物武器,直接炸开在林柚左脚那只限量版、铆钉尖头的小羊皮高跟鞋鞋底子上!鲜红瞬间在鞋底灰泥地面上洇开一大滩,那股子血腥铁锈味混着混凝土粉尘的土腥气,顶得人鼻腔直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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