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努力受挫的消息,如同一声沉闷的丧钟,在堡垒内部悄然敲响,却又迅速回荡在每一个角落。陈默并未刻意封锁消息,在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刻,隐瞒只会滋生更危险的猜疑和恐慌。然而,当冰冷的现实**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那股无形的压力,还是让原本因战备而沸腾的“守望者”,陷入了一种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凝滞。
远方的阴云,终于化作了实质性的孤立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
一、无声的蔓延:恐慌的低语
最初的变化是细微的。食堂里,人们交谈的声音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餐具碰撞的单调声响和咀嚼食物的沉默。原本在工歇时还能听到的些许玩笑和闲聊,如今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时不时望向东南方向的、充满忧虑的目光。
训练场上,新兵们操练的动作依旧标准,但眼神中少了几分前几日的锐气与亢奋,多了几分迷茫和沉重。就连最沉稳的老兵,在擦拭枪械时,动作也显得比以往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内心的不安随着油渍一同擦去。
“连军方和江东都不敢插手……”
“我们真的能挡住吗?那可是有飞机坦克的……”
“听说‘天神’的人都是改造过的怪物,一个能打我们十个……”
“打不过会怎么样?像以前那些被林凡灭掉的据点一样吗?”
类似的低语,如同潮湿角落里的霉菌,在人群的缝隙中悄然滋生、蔓延。尽管没有人公开质疑领导层,但那种对未知强敌的恐惧,对孤立无援处境的认知,像一种无形的毒素,开始侵蚀刚刚凝聚起来的决心。
李秀娟在组织妇女们缝制沙袋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变化。以往,这些姐妹们还会一边干活,一边聊聊孩子,说说家常,带着一种为家园出力的踏实感。可现在,她们大多沉默着,手上的针线穿梭飞快,眉头却始终紧锁着,偶尔有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便引得周围一片默然。
二、管理层的压力:信心的动摇
这种凝重的氛围,同样渗透进了管理层。在一次非正式的内部情况通报会上,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负责农业的吴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担忧:“如果……如果战事不利,我们的春耕计划可能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完全中断。新开垦的‘曙光农场’暴露在外,首当其冲……”
负责物资调配的一名原超市经理,看着手中的报表,眉头拧成了疙瘩:“为了支持军工和防御建设,我们已经动用了大量的战略储备。日常配给虽然还没削减,但长此以往,尤其是如果对外贸易渠道因为战争中断,我们的物资链会非常紧张。”
甚至一位后期加入、因管理能力突出而被提拔到中层的中年干部,也忍不住委婉地提出:“总指挥,是否……是否可以考虑一些更灵活的应对策略?比如,暂时性的战略转移,或者……尝试与‘天神’进行某种程度的接触?或许他们并非完全无法沟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锋严厉的目光打断了。陈锋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接触?向那种视我们为清除目标的疯子低头吗?别忘了林凡的下场!退缩和妥协,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但呵斥之后,陈锋自己也陷入了沉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双方实力的差距,也更明白一旦开战,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将要面对何等残酷的战场。那种明知可能牺牲巨大却不得不战的沉重,让他胸口发闷。
陈建国默默地抽着自制的烟卷,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作为内政总管,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份家业的来之不易,也更能体会到如今这份家业所面临的、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这成千上万将希望寄托在陈家、寄托在“守望者”身上的人们。
连最跳脱的陈浩,这几天也安静了不少。他几乎吃住都在技术研发中心,眼睛熬得通红,对着那些防空武器的图纸和模型反复计算、修改,嘴里不时喃喃自语“不够,还是不够……”。外部压力的具象化,让他肩上的技术重担变得更加清晰和可怕。
三、陈默的审视与内心的重压
陈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行走在堡垒的各个角落,观察着士兵的训练,巡视着工事的进度,倾听着居民们有意压低的交谈。他没有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也没有斥责那些流露出悲观情绪的人。
他理解这种恐惧。这是面对绝对力量差距时,人类最真实的反应。盲目的乐观和压抑的恐慌,同样危险。
他独自一人时,会站在指挥中心那巨大的沙盘前,目光久久停留在代表“鹰巢”的红色标记上。敌人的轮廓依旧模糊,但其代表的钢铁洪流和空中威胁,却无比清晰。他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的进攻路线,己方的应对策略,以及最坏情况下的预案。
每一次推演的结果,都指向惨烈的消耗和巨大的不确定性。他的空间能力是变数,但面对成建制的军队和空中打击,个人的力量终究有其极限。过度依赖能力导致的昏迷,在林凡一战中已经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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