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内部,时间在一种高度紧绷的宁静中流逝。主屏幕上那鲜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一次跳动都敲击着神经。最终核查完毕带来的短暂安心感,很快被外界持续恶化的景象所冲淡。
“哥,监控显示,通往市区的几条主干道,车流量出现异常。”陈雪的声音在清晨的指挥中心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她将几个关键路口的监控画面同时投射到主屏幕。
画面中,原本在末世初期混乱后曾短暂稀疏的车流,此刻竟再次变得密集起来。但这绝非正常的交通流量。车辆歪歪扭扭地堵塞着道路,许多明显是发生了碰撞,车窗破碎,车门大开。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车辆大多朝着背离城市的方向,如同受惊的兽群,拼命想要逃离那个巨大的死亡旋涡。
“不是有组织的撤离,”陈锋走到屏幕前,眉头紧锁,军人本能让他迅速分析着态势,“是恐慌性的溃逃。看这些车辆的行驶轨迹,毫无秩序,完全是慌不择路。”
一些车辆试图驶下公路,开上崎岖的野地,结果陷在坑里动弹不得。还有一些车辆因为抢道而撞在一起,司机和乘客弃车而逃,徒劳地向着荒野奔跑,身影很快消失在林木之间。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动作僵硬、步履蹒跚的身影在废弃的车流间穿行,引发更局部的骚乱和绝望的尖叫——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通过高清镜头捕捉到的面部扭曲表情,足以想象那场景。
“尸群的扩散速度在加快。”陈默平静地陈述,眼神锐利地扫过画面,“城市内部的生存环境已经恶化到极限,幸存者本能地向外围、向他们认为安全的乡村和山区逃亡。但他们很多人并不知道,病毒早已通过水系和空气传播开来,所谓的‘安全区’并不存在,只是死亡降临的时间稍晚一些。”
他指向一个画面,那里是距离堡垒约八公里处的一个小型加油站和便利店聚集区。“看这里。”
只见那个平日里还算热闹的小镇边缘,此刻已是一片狼藉。便利店的门窗被砸开,货物散落一地,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吸引了零星几只丧尸在附近徘徊。更远处,有零星的枪声响起(通过地面震动传感器和唇语分析系统判断),伴随着短暂的火焰和黑烟,显然是幸存者之间或者幸存者与丧尸发生了冲突。
“混乱正在向我们这里蔓延。”陈建国沉声道,他负责的内务管理让他对周边环境同样关注,“这些逃出来的人,会消耗掉沿途本就不多的资源,也会将丧尸引向新的区域。”
“无人机传回高空俯瞰画面。”陈雪切换了视角。
从数百米高空看去,以城市为中心,数条主要出城公路如同溃烂的血管,充斥着停滞的车辆和涌动的人潮与尸潮。而在更广阔的田野和山林间,也能看到如同水滴渗入沙地般,零星但持续不断的逃难者和追随其后的丧尸。整个区域,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有序世界向着无序炼狱滑落。
“我们的位置相对偏僻,但并非绝对安全。”陈默分析道,“这些逃难路线中,有一条旧战备公路的支线,最终会延伸到我们所在的这片山区。虽然路况很差,但绝望的人会尝试任何可能的路径。”
“需要调整防御策略吗?”陈锋问道,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暂时不需要。”陈默摇头,“我们预设的防御圈和预警系统足以应对小股流窜的丧尸或人类。保持隐蔽仍是第一要务。除非对方直接威胁到堡垒入口,否则不予理会。记住,我们现在不是救世主,而是观察者和生存者。”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要加强对那条旧公路方向的监控和无人机巡逻频次。我需要知道,最先抵达我们周边的,会是什么。”
“明白。”陈雪和陈锋同时应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堡垒内部的氛围更加凝重。通过监控屏幕,他们如同坐在一个特殊的剧院包厢,观看着一场规模宏大、无比真实的末日灾难片上演。只是,这场戏没有重播,没有NG,每一个画面的背后都是真实的死亡与绝望。
他们看到一家三口开着破旧的轿车试图穿越林地,车辆却被树根卡住,父母拼命推车,孩子在后座哭泣,最终被几只从林间蹒跚而出的丧尸包围……
他们看到一个看起来像是由幸存者临时组成的车队,大约五六辆车,试图冲破一个小镇路口的废弃车辆路障,却引来了镇内规模更大的尸群,最终只有头车侥幸冲出,其余车辆被尸潮淹没……
他们看到天空偶尔有直升机掠过,但飞行高度很高,速度极快,显然是执行特定任务,对地面上的惨状无动于衷……
每一幅画面,都在冲击着李秀娟的承受底线,她的眼眶多次泛红,却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陈建国始终陪在她身边,无声地传递着力量。陈浩更多时候是盯着技术参数,试图用数据的确定性来对抗外界的混乱。陈雪则像一块海绵,吸收着所有信息,并将其分类、归档,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和潜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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