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废弃物专用通道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息、血液的甜腥以及更深层难以名状的**气味,令人窒息。“老张”推着沉重密闭的黄色垃圾车,车轮碾过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滚动声,消失在通往中央焚烧站的厚重防火门后。
靠在黑色轿车旁边的中年男人——老鹰,那张市侩伪装的面孔下,是绷紧的神经和高速运转的思维。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的动作自然流畅,如同一个疲惫的工人准备小憩。车内狭小的空间隔绝了外面污浊的空气和潜在的窥探。他没有丝毫犹豫,快速从扶手箱暗格取出加密手机,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划过,按下物理加密开关。
屏幕幽光短暂亮起,一个代表安全通道建立的绿色小锁图标一闪而逝。老鹰的嘴唇几乎贴着话筒,声音低沉、平稳,却蕴含着穿透电波的急迫:
“目标垃圾已出蜂巢,含‘染血绷带’。源头标记‘高危手术废弃物’,通道确认,‘焚化工序’启动。”
他清晰地重复着关键信息:“‘绷带’外表沾染大量新鲜血迹,浓度异常。内有异物嵌入迹象,非标准医疗废物。袋口未按规定密封,标记编号‘Y-704-VIP-0607’。” 时间、源头病房,信息精确到点。
“蜂房内部状态:一级封锁状态,‘工蜂’巡逻加密,‘蜂后’巡视完毕。”
短暂的停顿,他深吸一口气,吐出关键抉择:“毒刺生命垂危。请求指令:‘高温消杀’是否执行?重复,‘高温消杀’是否执行?”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钧重量。“高温消杀”,意味着果断出手抢夺那条束缚带,不惜暴露组织在这一区域的部署,也意味着彻底切断钱伯言可能留下的物理证据链条。但代价巨大,更可能直接引爆对方早已布设的陷阱。
话筒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嘶鸣,背景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一秒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老鹰心上。时间正在被焚烧炉的火焰贪婪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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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伯言站在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那张象征着死亡陷阱的病床。午后的阳光被特制的防窥膜过滤,在他身上投下冰冷的、毫无暖意的光斑。他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纸张边缘随着他手指的翻动发出轻微的脆响。
护士顾岚蜷缩在墙角,如同一只被无形绳索捆绑的羔羊,肩膀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她面前的小推车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惨白的光,光标在打开的电子病历界面“事件报告”页面上不断闪烁,页眉处,“责任人签字”一栏空着,像一张等待吞噬她灵魂的血盆大口。旁边摊开的纸质记录本上,墨迹未干,字迹歪歪扭扭,记录着钱伯言口述的“事实”:病人术后突发精神狂躁,剧烈挣扎,护士约束不当,导致缝合伤口严重崩裂,二次创伤,失血性休克……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神经上。
“动作快。”钱伯言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事务性的平淡,却像冰锥刺入顾岚的耳膜。他没有回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窗膜,落在远方某个无形的坐标上。窗玻璃映出他模糊而冷硬的侧影,和他身后病床上那片被仪器灯光勾勒出的、无声无息的阴影。
顾岚猛地一颤,指尖冰凉麻木。她看着屏幕上那个空白的签名栏,又看向纸页上自己亲手写下的、足以将她钉上十字架的谎言。钱伯言的影子在冰冷的窗玻璃上膨胀,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将她渺小的身躯彻底笼罩。反抗?辩解?那是通往更黑暗深渊的捷径。她颤抖的手指终于挪向冰冷的触控板,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眨掉,眼底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光标艰难地移动,最终落在了签名栏上。
敲击声轻微却刺耳。
“责任人:顾岚”。
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带着电子特有的冷漠感。
几乎在顾岚签下名字的同时,钱伯言口袋里的加密手机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震动模式特殊,只有他本人能感知到那种特定的频率。他没有立刻查看,只是翻动纸张的动作停顿了半秒,嘴角那丝毫无温度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微米。
“很好。”他终于转过身,目光在顾岚签完名的电脑屏幕和纸本记录上扫过,如同验收两件合格的工具。“所有记录存档,加密权限调至最高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调阅。”他的命令清晰地传给病房内另一个如同影子般存在的灰衣人。
灰衣人无声点头,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立刻开始操作笔记本电脑和纸质文件的收纳加密流程。
钱伯言这才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经过多重加密的信息简短地显示在特殊界面上:
【垃圾通道检测异常:袋口未密封,新鲜血迹超量。内有疑似异物信号残留。编号Y-704-VIP-0607已进入焚烧预处理流程。请求清除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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