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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死一样的寂静被赵立春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打破。
那张印着**裸资金流向图的A4纸,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所有精心构筑的伪装。他瘫在冰冷的审讯椅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和绝望彻底掏空的躯壳。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顺着油腻腻的鬓角滚滚而下,砸在冰冷的不锈钢桌面上,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啪嗒”声。他那双曾经在后勤采购单据上签得龙飞凤舞的手,此刻只能无力地蜷缩着,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带动着手腕上的铐子,发出细碎而绝望的金属摩擦声。
“Z… Z.L.C…” 他嘴唇哆嗦着,像是念着索命的咒语,眼神涣散地盯着那个熟悉的拼音缩写,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代表的意义——赵立春!那笔他以为通过层层伪装、早已沉入境外金融海沟深处的黑钱!那笔他老婆在澳门星际赌场VIP包厢里一掷千金输掉的“医药费”!
“三百八十万。”壁虎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精准地刺穿赵立春最后的侥幸,“赵主任,澳门那边‘康复套餐’的疗效不错啊?输光了还能健健康康坐在这里跟我们谈‘管理疏忽’?说说吧,这‘康复基金’,哪位‘神医’给你报销的?或者,”他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是谁托你去‘采购’一些特别点的‘慰问品’?” 壁虎特意在“采购”和“慰问品”上加了重音,讽刺意味拉满。
赵立春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由煞白转向死灰,最后又泛起一种绝望的猪肝红。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着壁虎,嘴唇翕动,似乎想辩解,想怒吼,想狡辩说这账户是伪造的……但所有念头在对上壁虎那双洞察一切、毫无波动的鹰眼时,都化作了一声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他知道,对方既然能把这个挖出来,就说明那张看似天衣无缝的伪装网,早已千疮百孔!
“我…我说…”赵立春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钱…钱是…是疗养院的王副院长…王兴权…他…他给我的…”
“王兴权?”壁虎眼神一凝,“槐树疗养院那个管后勤的副院长?他给你这笔钱干什么?”名字对上了!疗养院!果然和郑怀槐这条线有勾连!
“他说…说是…是郑老那边的‘特殊津贴’…走疗养院的采购账…平…平账用的…”赵立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只想把自己摘出来一点点,“他…他让我…让我在行政处的位置上…行个方便…关键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比如…比如临时工招聘…或者…或者一些物资采购…特别是…特别是后勤仓库的管理…他说…他说他那边的‘高级病号’有些特殊需求…不能太正规…”
“特殊需求?”壁虎冷笑,“包括往市政府大楼后勤仓库里塞‘炸弹慰问品’?”他步步紧逼,“那个电工李卫东呢?他又是怎么回事?也是王兴权安排的?”
“李卫东…李卫东我真不知道!”赵立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分辨,“他…他确实就是个老实巴交的电工!技术好,人也蔫吧…是王兴权!是他!大概一个月前…他找到我…说疗养院那边要升级电工线路…需要借调个手艺好的…点名就要李卫东!说借调手续他来办…我就…我就顺水推舟签了个字…把人借过去了…谁知道…谁知道他借人去干这个啊!”他鼻涕眼泪混着冷汗一起流下来,“警官!我说的句句是实话!那个刘进…肯定也是王兴权安排的!采购单…签收…都是他搞的把戏!我只是…只是管不住下面人啊…” 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借调!李卫东这根线,源头果然在疗养院!王兴权!
壁虎心中雪亮。赵立春就是个被推到前台、贪财好控制、关键时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真正的毒蛇,盘踞在槐树疗养院的深处!
“王兴权除了让你在后勤上‘方便’,还让你做过什么?关于郑怀槐的?关于那个茶杯爆炸案的?”壁虎继续深挖。
“郑老…我不敢打听啊…王兴权就是他的大管家…传达个话…送个东西…具体…我真不清楚…”赵立春眼神躲闪,“茶杯…茶杯的事…我真的…真的毫不知情啊警官!我就是…就是收了钱…疏忽了管理…给…给坏人钻了空子…”他哭嚎着,拼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单纯的、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糊涂虫。
壁虎看着他那副窝囊废表演的模样,厌恶地皱了皱眉。但这条指向槐树疗养院副院长王兴权的线索,价值千金!他示意记录的警员固定好这份突破性的口供,拿起那份暴露了赵立春澳门赌债的资金流水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彻底瘫软的赵立春:
“赵主任,你的‘疏忽’,代价是一条人命!还有你这辈子!赌债好还,但这人命债和国法债,你拿什么还?好好想想吧!”他转身大步走出审讯室,将赵立春绝望的嚎哭关在了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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