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青湖生态园的夜风,带着水汽和泥土的腥味,吹散了白日里的喧嚣,却吹不散诸成心底那根骤然绷紧的弦。郑怀明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临时指挥部的走廊尽头,那番带着锋利警告的话语还在空气中嗡嗡作响——“管好自己的嘴,看好自己的人!唯有坚定立场,才能不被浪潮卷走!”
风暴已经来了,裹挟着腥风血雨,而他诸成,看似站在了风口浪尖的审判台上,实则更像被无形的巨浪推到了四面漏光的悬崖边上。郑怀明那只老狐狸,表面肯定了功劳,实则埋下了怀疑的引信。那份关于假山暗门的说辞,能骗过一时,能骗过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多久?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激着肺叶,强迫自己冷静。园区管委会那几个中层干部还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下一步指令,眼神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无措。
“李主任,”诸成看向分管后勤的一名中年干部,“立刻组织人手,清点登记大厅内所有物品,尤其是酒水、食材、艺术品,开具详细清单,一件不许遗漏!所有物品原地封存,等待纪委接收!王科长,”他又转向安保负责人,“按照刚才布置的,园区出入口双岗24小时轮值,所有监控探头确保无死角运行,重点区域红外报警装置全部开启!后山那片监控盲区,加装临时探头,派人定点巡逻!发现任何异常,哪怕是一只野猫跳过去,也要立刻报告!”
“是!诸区长!”两名干部连忙应声,带着人匆匆去执行。
诸成环顾着这片刚刚经历了雷霆一击的奢华废墟,水晶灯的冷光落在他沉静的侧脸上。他知道,这只是序幕。周克俭兄弟被带走,顶多是砍掉了暴露在明处的毒瘤枝蔓,那隐藏在更深处、代号为“K”的根须,以及那条冰冷的瑞士银行不记名债券记录(“K-03”),才是真正致命的病灶。他需要给陈成那边争取更多的时间,稳住永青湖这个风暴眼中的了望塔,绝不能后院起火。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略显疲惫却锐利的眼睛。指尖快速编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收件人备注是“老农”(陈成的紧急联络代号):“园内基本肃清,外围有可疑车辆探头,已布控。郑刚质询暗门知情来源,按备用方案二解释。压力山大,务必速破核心证据!”
信息发出,显示送达。诸成的心稍稍落定一点。他和陈成早已形成默契,这种时候,一个字的信息冗余都可能成为破绽。陈成那边,应该已经拿到最关键的数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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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市局技侦中心那间充斥着服务器低鸣的专属密室内,气氛却与诸成的沉重压抑截然不同。
“哈哈哈!老K?真龙?扯淡!我看是条快进棺材的老泥鳅还差不多!”影子盯着屏幕上那刺目的“K-03”条目,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扎起来的马尾辫在空中放肆地甩动,“瑞士私人银行不记名债券!编号CH-SB-*******!老狐狸,尾巴终于被咱们揪住了!剥了你这层金光闪闪的贵人皮,看你还怎么装神弄鬼!”她兴奋地拍着桌子,键盘都跟着震了几下。
陈成却没那么乐观。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锁定在“CH-SB-*******”这串字符上。不记名债券,意味着持有即所有,无法直接追溯原始购买人和受益人。瑞士银行的保密机制更是臭名昭着!要通过官方渠道追查这笔债券的源头?困难程度不亚于让瑞士银行行长穿着裤衩绕着阿尔卑斯山裸奔三圈!
“影子,别高兴太早。”陈成的声音低沉,打破了密室里短暂的欢腾,“瑞士不记名债券,加上那个银行的尿性,官方追查这条路,基本是死胡同。我们需要另辟蹊径。”
“切,那帮满身铜臭味的瑞士佬!”影子撇撇嘴,但手上动作一点不含糊,十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官方走不通,咱们就走江湖小道!暗网悬赏!地下金融掮客!全球黑客联盟!我就不信撬不开一条缝!”屏幕上瞬间弹出数个加密通讯界面,一串串复杂的指令如同脱缰的野马,顺着无形的网络洪流涌向世界的阴暗角落,悬赏金额高得足以让任何亡命徒心跳加速。
“重点查这个债券编号可能的流转渠道。”陈成补充道,眼神锐利如刀,“既然出现在周德海的账本上,说明它已经被使用了,或者准备被使用。这么大一笔资金,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躺在保险库里发霉!它必然有动向!兑现?抵押?交易?任何关联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银行流水、离岸账户异常变动、大额艺术品或不动产的匿名交易……交叉比对!”
“明白!资金动向追踪引擎启动!关键词:CH-SB-*******,瑞士不记名债券,大额离岸交易……”影子双眼放光,如同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再次填满了密室。
陈成的目光移向另一条让他胃部翻腾的记录:“条目YL-17:特定服务(代号:蓝鸢尾)”。那个冰冷的小小女性剪影符号,像一根毒刺扎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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