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那股呛人的焦糊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陈成和诸成的鼻腔,缠绕着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失败的刺痛与铁锈般的绝望。那堆还散发着余温、黑乎乎的纸灰,宣告着他们数月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努力,彻底化为了乌有。
“烧得真干净啊,”陈成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冰冷的笑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灰烬,感受着那细微的颗粒感,仿佛在触摸敌人得意的狞笑。“比路边烧烤摊的火候掌握得还好,专门培训过的吧?”
诸成没接话,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在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皮鞋踩在湿漉漉、沾满灰烬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反复扫视着被水浸透的文件柜残骸、烧焦的桌椅、熏黑的墙壁,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省纪委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吧?”陈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的疲惫。“准备迎接狂风暴雨吧,老诸。丢的不是账本,是咱俩的政治生命,搞不好还得额外赠送一副银手镯。”
诸成停下脚步,猛地一拳砸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他转过身,眼睛里布满血丝,但那股狠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银手镯?哼,想得美!账本是没了,但这场火,它烧不掉所有的东西!”
陈成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意思?咱俩的脑子吗?现在估计也被这烟熏得只剩浆糊了。”
“录音!”诸成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甚至有些老旧的手机,屏幕边缘还沾着水渍。他像捧着一块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点开播放键,音量调到最大。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明显地方口音的男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东西太烫手了,不能留!趁他们交接前,必须处理干净!老地方,半夜三点,人少,监控‘检修’……做得像意外,线路老化起火明白吗?手脚利索点,别留尾巴!孙老板说了,这事办妥了,你后半辈子‘躺着吃’都行!”
录音不长,只有短短十几秒,但信息量爆炸!尤其是那句“孙老板”,指向性不言而喻!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这录音彻底撕裂!陈成眼睛瞪得溜圆,像铜铃一样死死盯着诸成手里那个小小的手机,仿佛看到了绝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卧槽!老诸!你什么时候录的?!”陈成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刚才的绝望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诸成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狡黠”笑容:“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们锁定了那个保管账本的‘保险柜’,就是那个仓库管理员老李。我留了个心眼,单独去找他‘唠家常’,想套套话。这家伙警惕性很高,滴水不漏。临走时,他接了个电话,就是这个电话!我当时假装系鞋带落在后面,手机就放在他办公桌底下开着录音……咱俩的手机都太打眼,这是我特意准备的‘古董’,防的就是这一手!关机也能录!”
陈成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狠狠捶了诸成一拳:“老狐狸!你他妈藏得够深啊!这玩意儿比十个账本都顶用!账本烧了,死无对证,可这录音,铁证如山!这是直接指向指挥者的证据链起点!”
“但也只有起点,”诸成迅速冷静下来,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凝重无比,“录音里只有声音,没有画面。那个‘孙老板’,可以是任何人指代。老李是关键人证,必须立刻控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省纪委的李副主任带着两名工作人员和市局的两个警察走了进来,面色严肃,眼神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为首的李副主任眉头紧锁:“陈副市长、诸局长,这怎么回事?我们接到通知过来接收重要证据,这就是你们说的证据?!”他的目光落在那堆灰烬上,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质疑。
这架势,兴师问罪的味道隔着三米远都闻得到。空气中仿佛瞬间凝固了冰碴子。
陈成和诸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对手的反扑,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狠!显然,有人第一时间就把“证据保管不善、意外焚毁”的“黑锅”甩了过来,想借省纪委的手将他们直接摁死!
“李主任,您来得正好!”陈成抢先一步开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沉痛”和“急切”,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账本被毁了,这是重大的工作失误,我们难辞其咎!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这绝不是意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要销毁关键证据,掩盖真相!”
李副主任目光如电,盯着陈成:“哦?陈副市长,空口无凭。你说阴谋,证据呢?证据在哪?难道就是地上这堆灰?”
“证据在这里!”诸成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老古董手机,再次播放了那段致命的录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