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载着那份精心准备的“假饵”消失在街角,陈成办公室里的空气却绷得更紧了。诸成凑到窗边,确认那车真走远了,才猛地转身,压低嗓子:“头儿,鱼钩是甩出去了,可咱自己的裤腰带也快勒到脖子了啊!‘安心等待’?李秃那光瓢底下指不定憋着什么屁呢!”
“不是憋屁,”陈成把玩着桌上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的搪瓷杯,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轻响,“是磨刀。磨刀霍霍向猪羊,咱俩就是那待宰的猪羊。”他扯了扯嘴角,“不过,猪羊急了也能拱翻灶台。”
话音刚落,桌上的内线电话又催命似的尖叫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诸成做了个夸张的“瞧,来了吧”的口型。
电话那头是李秃秘书那甜得发腻的声音:“陈科长,通知一下,局里临时决定,今天下午对全局固定资产进行突击盘点清查,范围包括所有科室、仓库,也包括个人办公区域哦。请两位科长暂时不要离开办公室,配合工作组。”
“突击盘点?清查个人办公区域?”诸成对着话筒,声音热情洋溢,“没问题!我们一定积极配合!保证连抽屉缝里的陈年瓜子皮都给工作组数清楚咯!”挂了电话,脸色瞬间垮下来,“操!抄家来了!找那半块‘雷’呢!幸亏咱有先见之明,真货没搁这儿当展览!”
陈成眼神一冷:“真货不在,怕的是他们找不到,索性‘造’一个塞进来。”他迅速起身,“快!趁工作组还没封锁楼道,老规矩,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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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后勤局档案室弥漫着一股尘封纸张和阴谋混合的怪味。管理员老周,一个头发花白、看报纸永远只看中缝广告版的“透明人”,此刻正被两个夹克衫挺括、眼神像探照灯似的陌生男子“陪着”。
“老周同志,我们也是按程序办事,理解一下。”其中一个夹克男语气温和,手上动作却不容置疑,翻动着档案借阅登记本,“最近,有没有比较特殊的查阅记录?尤其是关于废料处理流程或者……嗯,某些废旧票据销毁流程的?”
老周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老花镜,慢悠悠地说:“特殊?我这儿每天进出的都是纸片子,特殊不到哪儿去。废料?那都是仓库吴胖子管的事,卷宗在第三排架子最底下,落灰最厚的那摞就是。”他顿了顿,仿佛在努力回忆,“票据销毁?哦,上个月底,综合科的孙秘书来调过一次去年的票据销毁清册副卷,说是年底归档复查用……这算特殊不?”
两个夹克男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孙秘书?李秃的心腹!
就在这时,档案室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成抱着一摞高高的、摇摇欲坠的旧账册走了进来,像是被这堆“历史遗产”压得直不起腰。他看见屋里的人,故作惊讶:“哟,工作组效率真高,都盘点到档案室了?辛苦辛苦!我来还点过期账本,腾地方。”他踉跄着把那堆账册放在门口一张空桌上,最顶上几本“哗啦”一下滑落在地。
老周和两个夹克男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小小的混乱吸引过去。“哎哟,小心点!”老周习惯性地埋怨了一句。
趁着这弯腰捡拾的几秒钟,陈成的手指如同灵巧的泥鳅,借着账册的掩护,在桌沿内侧一个极其隐蔽、布满灰尘的凹槽里飞速一抹,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用防水胶布牢牢粘住的小方块——正是昨夜那个装着半枚真印章碎片的微型密封袋!眨眼间,东西已滑入他袖口特制的暗袋里。
“抱歉抱歉,没放稳。”陈成直起身,一脸歉意,拍了拍手上的灰。
夹克男皱着眉打量他抱来的那堆“破烂”,又看看门口,显然觉得这里除了灰尘没啥油水,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老周和登记本上:“孙秘书具体是哪天调阅的?有没有复印或者带走什么?”
陈成“识相”地抱起剩下的账本:“你们忙,我先出去,不打扰了。”他转身出门,动作自然流畅,只有背对着他们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鱼儿不光咬了钩,连尾巴都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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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诸成正像只焦急的兔子,在城南“老六火锅店”油腻腻的后巷里打转。苍蝇嗡嗡地绕着潲水桶飞,一股浓烈刺鼻的麻辣牛油混合着食物**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他第三次拨打那个加密号码,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忙音。
“操!关键时候掉链子!”诸成急得差点把手机砸进潲水桶。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那个负责把“真雷”送出去的隐秘联络人影子都没见着!
就在他几乎绝望,准备启动更危险的备用方案时,一个穿着油腻厨师服、戴着口罩、推着满满一桶厨房垃圾的矮胖身影慢悠悠地晃荡出来。那厨师仿佛没看见诸成,推着桶径直走到巷口的大垃圾箱旁,费力地将桶抬起,“呼啦”一声,把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倒了进去。汤汁残渣溅了一地。
就在厨师弯腰放回空桶的瞬间,一个轻飘飘、裹着几层厚厚保鲜膜和油纸的小包,像变魔术般从他油腻的袖口滑落,精准地掉进巷子角落一堆废弃的硬纸板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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