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黄埔路,国民政府国防部大楼。
一间铺着厚重地毯、挂着巨幅军事地图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窗外阴沉的天空。巨大的红木长桌两侧,将星云集,肩章上的将星在吊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主位上,一位身着笔挺黄呢子军装,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正用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他,便是负责东北战事的最高军事长官之一,杜聿明。
此刻,他手中捏着一份刚由机要秘书呈上的电报,薄薄的纸页在他指尖微微颤动。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于一种被冒犯、被戏弄后难以抑制的愤怒。
“……林河县军火库遭匪‘雪狼’支队突袭,守军一连伤亡过半,库储大部被毁……敌行动诡秘,战术刁钻,一击即走……我部追击未果,反遭其预设埋伏,伤亡甚重……”
电文上的字句,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在他的眼里,刺在他的心上。
“啪!”
杜聿明猛地将电文拍在桌上,声响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将领都屏住了呼吸。
“废物!”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一个齐装满员的美械连,加上先期潜入的特工,守着一个坚固仓库,竟然被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土八路小队打得丢盔弃甲!连人家一根毛都没留下,自己反倒损兵折将!你们新一军的威风呢?嗯?!”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坐在下首的一位中年将领。那将领是新一军的某师师长,此刻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与杜聿明对视。
“长官,”师长艰难地开口,试图辩解,“这股共匪非同一般,他们装备虽然混杂,但单兵素质极高,尤其擅长夜战、近战和渗透,战术思想……非常超前,我们……”
“超前?”杜聿明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诮,“你的意思是,我们黄埔正统,美国教官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战术思想还不如一群钻山沟的泥腿子‘超前’?”
师长顿时语塞,脸色涨红。
杜聿明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墙上那幅巨大的东北军事态势图,手指重重地点在“宁安”、“林河”一带。
“查!给我彻底地查!”他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支代号‘雪狼’的部队,到底是什么来头?指挥官是谁?兵力、装备、活动规律,我要知道一切!为什么他们总能料敌先机?为什么他们对我们调动如指掌?是你们内部有人泄密,还是他们的侦察能力已经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一连串的问题,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将领们面面相觑,他们同样对这支神出鬼没的“雪狼”感到头疼和困惑。几次交锋,对方从不正面硬撼,专挑软肋下手,行动快如闪电,撤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和不断上升的伤亡数字。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对“共匪”游击战的认知。
“还有,”杜聿明加重了语气,眼中寒光四射,“传我的命令,各部提高警惕,加强侦察和反渗透。尤其是后勤补给线和指挥机构,必须严防死守!告诉前线所有部队指挥官,谁能提来这个‘雪狼’指挥官的人头,官升三级,赏现大洋十万!谁能全歼这支‘雪狼’部队,我亲自向委座为他请功!”
“是!”众将齐声应诺,心中凛然。长官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悬赏之重,前所未有。
“另外,”杜聿明沉吟片刻,对身边的参谋长低声道,“给军统那边也发个照会,让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务必在共匪内部找到这个‘雪狼’的弱点。我不信他们真是铁板一块!”
“明白。”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将领们匆匆离去,各自部署。杜聿明独自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凝视着那片被标注为“匪区”的广阔白山黑水。那个代号“雪狼”的阴影,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战略布局之中。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拔掉这根刺,它在未来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影响整个东北的战局。
“雪狼……林锋……”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神愈发冰冷锐利,“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在这东北的棋盘上,你注定只是一枚过河的卒子,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宁安支队驻地,“雪狼”教导队刚刚完成了一次夜间拉练归来。
战士们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士气高昂。林河一战的胜利和后续几次小规模行动的顺利,极大地增强了他们的信心。
林锋没有立刻休息,他坐在队部那间用原木搭建的简陋屋子里,就着昏暗的油灯,仔细擦拭着那把永不磨损的合金军刺。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水生吊着受伤的右臂,坐在他对面,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赵小川在一旁汇报着刚统计上来的弹药消耗和缴获情况。
“连长,”赵小川放下本子,语气带着一丝兴奋,“这次端掉那个军统电台,缴获不小。那密码本老陈正在抓紧破译,说不定能挖出更多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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