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北“狼穴”内,油灯的光芒将林锋略显苍白却坚毅的面容映在斑驳的墙壁上。肋下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持续消耗着他的精力,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夜莺’,汇报杨树浦目标区域实时情况。”林锋的声音低沉而稳定,目光投向刚刚从外面侦察归来的女侦察兵。
“夜莺”迅速抹去额角的细汗,语速清晰:“连长,目标仓库加强了警戒,但很混乱。门口增加了两个沙包工事,有轻机枪。巡逻队频率增加,但士兵显得很紧张,不断张望机场大火的方向。换岗时间还有大约二十分钟。侧后方那条废弃的排水沟,警戒相对薄弱,只有一个固定哨,状态懈怠。”
“好。”林锋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混乱和恐惧,是我们的最佳掩护。水生,‘石头’,”他看向伤势恢复较好的两位骨干,“准备一下,按第二套方案行动。‘鹞鹰’,你带两个人,在仓库东侧五百米外那个废料场制造点动静,吸引一下注意力,动作要快,打完就走,不要纠缠。”
“明白!”“鹞鹰”立刻点头,点了两名队员的名字,迅速消失在“狼穴”出口的阴影里。
林锋则示意水生和“石头”靠近。他们快速从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里取出几套皱巴巴、带着硝烟和汗渍味的日军士兵制服——这是之前象山和虹口行动的缴获品。两人利落地换上,虽然型号不完全合身,但在昏暗光线下足以以假乱真。林锋自己也强忍伤痛,套上一件日军军官的旧外套,戴上一顶有遮耳布的军帽,刻意压低帽檐,遮住大半面容。
“记住,”林锋检查了一下手中缴获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是奉命紧急转移‘特殊物资’的第四师团后勤分队。口令是‘樱花- perseverance(坚忍)’,回答‘山峦-忠诚’。进去后,目标明确:轻武器、弹药、炸药、精密工具。不贪多,动作快,得手后从排水沟原路撤离。‘夜莺’在外围策应警戒。”
水生和“石头”重重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连长计划的绝对信任和即将行动的亢奋。
几分钟后,杨树浦那处日军军火库侧后方。夕阳的余晖几乎完全被机场方向的浓烟和都市的霓虹初灯所吞没,光线昏暗。
林锋三人小组如同鬼魅般沿着预定的路线,利用堆积的废弃建材和荒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条散发着霉味的排水沟。果然,只有一个年轻的日军哨兵抱着枪,无精打采地靠在一根水泥柱上,目光不时恐惧地瞟向远处依旧通红的天空,嘴里似乎还在喃喃念叨着什么。
林锋对水生使了个眼色。水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别扭的日军军服,大摇大摆地从阴影里走了出去,用带着关西口音的日语粗声粗气地喊道:“喂!那边的!换岗了!怎么还在这里偷懒?”
那哨兵被吓了一跳,猛地站直身体,待看清来人也穿着日军军服(虽然脏旧),稍微放松了警惕,但依旧疑惑:“换岗?时间还没到啊…”
这时,穿着军官服的林锋从水生身后走出,帽檐压得很低,用一种不耐烦且带着威严的语气呵斥:“八嘎!非常时期,一切按紧急命令执行!我们是师团后勤派来转移重要物资的!口令!”
年轻哨兵被军官的气势唬住,下意识地立正回答:“樱花!”
林锋立刻接口:“山峦!” 随即不耐烦地挥手,“快开门!耽误了任务,你担待不起!”
哨兵看着“军官”阴沉的脸和旁边那个魁梧“士兵”(“石头”)不善的眼神,又想起今天的混乱和可怕的大火,哪里还敢多问,连忙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打开了排水沟入口那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
林锋冷哼一声,看都不看那哨兵,带着水生和“石头”迅速钻了进去。铁门在他们身后哐当一声又被哨兵关上,那哨兵还暗自庆幸躲过一顿训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放进了三头真正的“狼”。
排水沟内阴暗潮湿,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三人凭借“夜莺”描绘的简图和超强的方向感,在迷宫般的管道中快速穿行,很快找到了一个通往仓库内部的检修口。
推开沉重的铸铁盖板,一股浓重的机油和火药味扑面而来。他们身处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板条箱和油布覆盖的物资,灯光昏暗,只有少数几个日军士兵(多是年纪较大或后勤人员)在远处走动,神情惶恐,显然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林锋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散开,行动迅捷而无声。水生和“石头”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直奔目标区域:一处堆放着手提式轻机枪(九九式/歪把子)和步枪弹药箱的区域,以及旁边明显标着“炸药”、“工具”字样的箱子。
他们利用仓库内的叉车和手推车(日军自己使用的),熟练地将看中的物资——两挺轻机枪、五箱步枪子弹、三箱手榴弹、两箱TNT炸药以及一箱珍贵的瑞士制精密工具——快速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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