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污水中,山猫和“地雷”手忙脚乱地架起林锋彻底瘫软的身体。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林锋脸上、身上的血污和碎肉,露出那张因剧痛、失血和爆炸冲击而变得死灰般蜡黄、毫无生气的脸。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沫。左臂软绵绵地垂着,被防水布包裹的地方,污浊的液体混合着血丝不断渗出,将布料染成一片暗红。
“连长!连长!”山猫焦急地低吼,用力拍打着林锋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毫无反应。恐惧瞬间攫住了山猫的心——连长要是折在这里…
“没时间了!山猫!”“地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决绝,他一边奋力架稳林锋,一边用沾满血污的手腕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眼神死死盯着腕表!“爆炸动静太大了!岗亭肯定听见了!其他巡逻队随时会来!十五分钟倒计时已经过了快五分钟了!我们连仓库门都没摸到!”
山猫猛地惊醒!巨大的危机感压倒了悲痛!他看了一眼林锋毫无生气的脸,又看了一眼“地雷”怀中那虽然油布破损、但核心似乎完好的炸药包。连长的命,兄弟们的命,还有这血染的任务!不能停在这里!
“走!你带路!我背连长!”山猫低吼一声,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凶光!他猛地将林锋沉重的身体甩到自己背上,用一条从尸体上扯下的武装带死死捆住!左腿的枪伤在重压下传来钻心的剧痛,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住!右手紧握南部手枪,枪口警惕地指向黑暗的前方。
“地雷”不再多言,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他迅速检查了一下炸药包,确认核心的TNT块被多层油布包裹,外层虽有破损但内部似乎尚未浸水,雷管和那简陋却至关重要的十五分钟延时装置也完好。他深吸一口气,将沉重的背包重新背好,捡起一支掉落在水中的伞兵手电筒(光线调至最低),率先向前方涉水冲去!
“这边!快!”他凭着记忆和方向感,朝着爆炸前水流声更响的方向——弯道的另一侧冲去。水流依旧湍急冰冷,但弯道之后,空间似乎开阔了些,水流声也变成了更大的轰鸣,前方隐约传来机械的沉闷运转声和更大的空间回响!是核心区域了!
山猫背着林锋,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其后。林锋身体的重量和左腿的剧痛让他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冰冷的污水不断冲击着他的小腿。背上的连长身体冰冷,呼吸微弱,每一次颠簸都让山猫的心揪紧一分。
排水道在前方似乎汇入了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浑浊的污水在这里形成了一片相对平静但更深的水洼。正前方,一道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挡住了去路!栅栏后面,是巨大的、向上延伸的混凝土斜坡,斜坡尽头,是一扇厚重的、覆盖着铁皮和铆钉的仓库后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机械的轰鸣声正是从门后传来!
铁栅栏!最后的阻碍!
“该死!有栅栏!”“地雷”冲到栅栏前,用手电光扫视。栅栏的铁条有手腕粗细,锈蚀严重但依旧坚固。巨大的铁锁挂在中间。
“炸开它!”山猫立刻放下林锋,让他靠在相对干燥的斜坡上,自己则和“地雷”一起查看锁具。
“不行!动静太大!而且炸药不够浪费在这里!”“地雷”果断否决,他迅速卸下炸药包,从里面翻出几件简易工具——一把钢锯和一支粗大的撬棍。“锯!或者撬!山猫,掩护!”
时间紧迫!山猫立刻持枪转身,警惕地指向他们来的方向,排水道弯道口!爆炸的巨响后,敌人随时可能出现!
“滋啦…滋啦…”刺耳的钢锯摩擦生锈铁条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回响中显得格外清晰!“地雷”用尽全力,锯条在粗大的铁条上艰难地切割着,火星四溅!汗水混合着污水从他额头滚落。锯了十几下,只留下浅浅的凹痕!
“妈的!太慢了!用撬棍!”山猫焦急地吼道,眼睛死死盯着弯道口,那里似乎传来了隐约的涉水声和日语呼喝!
“地雷”扔掉钢锯,抄起沉重的撬棍,将尖端狠狠卡进两根铁条之间的缝隙!“嘿——!”他全身肌肉绷紧,用尽吃奶的力气向下猛压!
“嘎吱…嘎吱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锈蚀的铁条在巨大的力量下,连接处开始变形、松动!
“快点!敌人来了!”山猫已经能看到弯道口闪烁的手电光束和晃动的人影!至少一个小队!他毫不犹豫地抬起南部手枪!
“噗!噗!”两声低沉的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日军身影应声栽倒!手电筒掉入水中!
“敌袭!在栅栏那边!”日语的嘶吼和枪声瞬间爆发!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栅栏方向!打在铁条上火花四溅!流弹呼啸着从山猫和“地雷”身边掠过!
“啊!”“地雷”发出一声痛哼!一颗流弹擦过他的右臂,带起一溜血花!但他撬棍的动作丝毫未停!反而借着剧痛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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