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腹地,亘古冰封的寂静被一行渺小身影打破。
古老的祭坛矗立于环抱的雪峰之间,暗青色巨石承载着岁月都难以磨灭的符文,在稀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苍茫与肃杀,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历史的脊梁上。
老张走在最前,步伐快得近乎踉跄,那件印着“拆迁办临时工”的旧T恤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鸡窝般的乱发下,一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癫狂的火焰,死死盯着祭坛顶端那块光滑如镜的黑色晶石——界心石。他不再掩饰那份急迫,仿佛迟一秒,毕生所求便会化为泡影。
“快!快上来!”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攀上陡峭石阶,声音因激动和缺氧而尖锐,回荡在空旷谷地,“把手放在界心石上!它能冲破封印,让你们想起一切!”
云阳在祭坛底部停住脚步。寒风卷起他朴素的青衣下摆,他仰头望着那宏伟而压抑的建筑,体内沉寂的五行本源与祭坛、与那块黑色晶石之间,产生着一种宿命般的、令人不安的共鸣。记忆的空白是噬骨的折磨,老张的话语如同在深渊边缘递出的诱饵。
然而,苏小蛮提供的铁证,黑皇拼尽全力的警告,孟婆婆意味深长的叹息,秦大爷语重心长的点拨,以及老张此刻毫不掩饰的异常……所有这些,交织成一张冰冷的理智之网,试图拉住他迈向未知的脚步。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独孤无忧灰白的长发在风中拂动,刚毅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与云阳视线接触的刹那,传递出无声的决绝——无论前方是何境地,同行。
苏小蛮在下面用力跺了跺脚,清脆的声音带着焦急:“小哥哥!独孤木头!别信他!那石头是坏东西!”她肩头的黑皇,虚弱地抬起爪子,赤瞳死死锁定界心石,喉咙里发出断续而焦躁的低吼:“锚点……虚空锚点的臭味……他在开门……引毁灭……”
土家兄弟脸色煞白,看看状若疯狂的老张,又看看犹豫的云阳和独孤无忧,彻底乱了方寸,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抉择的天平在剧烈摇摆。一边是记忆回归的渺茫希望,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清晰警告。
最终,云阳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那寒意似乎暂时冻结了脑海中的纷乱。他不再看老张,目光扫过苏小蛮写满担忧的小脸,扫过黑皇因虚弱而颤抖的身躯,最后与独孤无忧的目光再次交汇。
有些真相,必须亲自触碰,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他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冰冷的石阶。脚步落下的瞬间,祭坛周身那些模糊的符文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独孤无忧几乎同步迈步,沉默地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老张脸上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他张开双臂,指向界心石,声音因极致的兴奋而扭曲:“对!就是这样!触碰它!将你们的力量,你们存在的本质,毫无保留地献给它!这是通往过去的唯一归途!”
云阳在界心石前站定。这块巨大的黑色晶石近看更加诡异,表面并非完全光滑,隐约可见无数细密到极致的暗流在缓缓脉动,仿佛某种沉睡巨兽的皮肤。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再次回头,望向下方。苏小蛮紧咬着下唇,大眼睛里水光闪烁;黑皇努力撑起身体,赤瞳中满是焦灼;土家兄弟互相抓着胳膊,浑身发抖。
这一刻,他心中出奇地平静。
然后,他转身,不再有丝毫犹豫,将右手稳稳地按在了界心石冰冷光滑的表面。
轰——!!!
接触的刹那,并非能量的温和引导,而是狂暴到极致的掠夺!界心石仿佛一个苏醒的饕餮巨兽,爆发出恐怖的吸力,直接作用于灵魂与能量本源!
云阳只觉得识海剧震,体内五行道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金之锋锐、木之生机、水之绵长、火之暴烈、土之厚重——五道本源力量如同被无形巨手强行抽取,化作五色洪流,不受控制地汹涌灌入界心石!那感觉,仿佛自身的生命根基正在被连根拔起,剧烈的空虚感和撕裂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脸色骤变。
“呃!”旁边的独孤无忧也发出一声闷哼。他并未主动灌注力量,但那界心石的掠夺是无差别的!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探入他的识海,攫取着他那历经千劫百难磨砺出的不灭剑意,抽取着他灵魂中那些沉重如山的记忆碎片与情感烙印——义父燃尽的星辉,爱人永冻的冰霜……这些构成他“独孤无忧”存在的核心,正在被暴力剥离!
“它在吞噬我们的根源!”云阳猛地醒悟,厉声喝道,试图抽回手掌,却发现右手如同与界心石生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那吸力不仅来自物理接触,更源于一种规则层面的锁定。
独孤无忧眼中寒光爆射,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足以斩断精钢的灰蒙蒙剑罡狠狠斩向自己与界心石之间的无形连接!然而,剑罡掠过,那连接只是微微一颤,泛起几圈涟漪,便恢复如初,坚韧得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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