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僵硬,如同被无数根无形的针扎着。
数万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惊疑、好奇、审视、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成的巨大压力,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身躯压垮。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下意识地又想低下头,将自己藏起来。
但一想到刚才测灵碑的异动,想到执事弟子那惊疑不定的眼神,一股莫名的勇气又从他心底滋生出来。
他不能退缩。至少现在不能。
他强迫自己挺直那瘦弱的脊梁,尽管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却努力迎向那些复杂的目光,尤其是前方那两位看守弟子警惕而又带着几分忌惮的注视。
广场上的喧嚣久久无法平息。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了这个突然闯入、引发异象的小乞丐身上。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测灵碑怎么会响?还……还裂了?” “不知道啊,根本没亮灵根光,太古怪了!”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隐藏资质?” “扯吧,从来没听说过测灵碑测不出的资质!” “可他明明没有真气波动啊……” “这小子邪门得很……”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云阳的心也渐渐从最初的激动和忐忑中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茫然和不安。他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是进一步的测试?还是……严厉的惩罚?
就在人群的议论声逐渐转向各种离奇猜测,甚至开始有人怀疑是不是测灵碑年久失修出了故障时,山门方向终于有了动静。
先前离去的那名执事弟子去而复返,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穿深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老者步伐沉稳,眼神温润平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所过之处,喧闹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纷纷躬身以示敬意。
“是外门的刘长老!” “连长老都惊动了?” “看来事情不小啊……”
两位看守弟子见到老者,立刻恭敬行礼:“刘长老!”
刘长老微微颔首,目光越过弟子,直接落在了站在测灵碑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云阳身上。他的目光深邃而平和,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仔细地打量着云阳,从上到下,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
云阳被这目光看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刘长老的目光在云阳破烂的衣衫和身上的伤痕处略有停留,却并未流露出任何鄙夷或嫌弃,只是微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云阳那双虽然脏污却异常清澈、带着紧张和倔强的眼睛上。
看了片刻,刘长老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孩子,方才,是你触碰了测灵碑?”
云阳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干:“是……是我。”
“无需害怕。”刘长老语气放缓,“你将手放上去之后,感觉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云阳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感受,组织着语言:“我……我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就是,手放上去的时候,脑子里好像……嗡了一下,然后,就感觉那块碑……动了一下……”
他描述得磕磕绊绊,词不达意。
刘长老耐心地听着,眼中若有所思。他走到测灵碑前,伸出枯瘦但保养得极好的手掌,轻轻按在碑体之上,尤其是那道细微的裂痕处,闭目感应了片刻。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震惊和困惑,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
他收回手,再次看向云阳,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没有灵根,没有真气,却能引动测灵碑最深层的某种共鸣反馈,甚至造成了一丝极细微的损伤?这简直违背了修真界的常识!
此子,绝非寻常!
刘长老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断。此事蹊跷,关乎重大,绝非他一个外门长老能擅自处理。此子必须留下,上报内门甚至宗主定夺。但在那之前,规矩不能坏。
他看向那名执事弟子,朗声道:“测灵碑年久,偶有异动,并非大事,不必惊慌。”他这话看似对执事弟子说,实则是说给全场数万人听,意在平息骚动,将此事定性。
人群中将信将疑,但长老发话,无人敢公开质疑。
接着,刘长老目光转向云阳,声音平和却带着决断:“云阳,是吗?你虽无灵根,但能引动测灵碑异响,也算……与你云顶仙门有缘。”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无灵根?果然是无灵根!但那异响和裂痕又怎么算?有缘?这算什么说法?
云阳的心也提了起来。
刘长老继续道:“按宗门规矩,无灵根者不得入山门。然,天道之下,总有一线变数。念你年幼,心志尚坚,老夫可特许你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云阳身上:“你可愿以杂役身份,暂留外门?此非弟子之途,需负责洒扫庭除、搬运杂物等诸多苦役,亦无师尊教导,修行资源更是奢望。唯有凭自身勤勉,或可窥得一丝半缕仙缘。你若愿意,便留下。若不愿,亦可自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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