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指引的这条所谓“隐秘小道”,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野兽在密林与崖壁间踏出的踪迹,崎岖、湿滑、布满荆棘。苏晓月几乎是手脚并用,才勉强在其中穿行。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势,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与血污混在一起,带来刺骨的冰凉与黏腻。
她不敢停歇,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队骑兵的对话——“重伤的云老板”、“前朝玉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每一个词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驱使着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向前。
“阿阮……落霞镇情况如何?云无涯他……”她再次尝试在识海中沟通,声音因虚弱和急切而带着颤抖。
“……吵……死……了……”阿阮的回应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线,“那……狐狸……命大……暂时……死不了……但……镇子里……有‘钉子’……很……麻烦……”
钉子!内奸!
苏晓月心一沉。果然,云无涯的行踪暴露绝非偶然。这落霞镇,恐怕早已布满了“影阁”或其爪牙的眼线,正张网以待!
“我该如何找到他?避开那些眼线?”
“……后山……悬崖……有处……废弃……药庐……入口……隐蔽……他……可能……被……转移……到那儿……”阿阮的声音断断续续,传递着关键信息,“但……小心……那‘钉子’……级别……不低……可能……已……有所……察觉……”
话音未落,阿阮的气息再次彻底沉寂下去,无论苏晓月如何呼唤,都没有了回应。显然,连续两次强行苏醒和指引,对她这缕本就残破的魂灵消耗巨大。
苏晓月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前有狼,后有虎,但她没有退路。她定了定神,根据阿阮最后提供的方向,更加小心地向着后山悬崖摸去。
越靠近后山,空气中的气氛越发凝滞。虫鸣鸟叫似乎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呜咽,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苏晓月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借助树木和岩石的阴影,如同狸猫般潜行。
终于,在一处藤蔓垂挂、极其隐蔽的崖壁裂缝后,她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拨开藤蔓,一股混合着草药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内侧的石壁上,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岩石纹路融为一体的刻痕——那是一个简化的玄鸟符号,与云无涯之前在天牢留下的标记如出一辙!
是这里!苏晓月心中一喜,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担忧取代。洞口周围虽然隐蔽,但她敏锐地察觉到,附近的泥土有被小心处理过的痕迹,并非完全天然。有人来过,而且试图掩盖踪迹!
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洞口,仔细倾听。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咬了咬牙,她侧身钻了进去。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通道,漆黑一片。她摸索着石壁,小心翼翼地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极其浓郁的血腥味!
苏晓月的心猛地揪紧,加快脚步。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坐在石壁下,头颅低垂,墨发散乱,正是云无涯!他身下是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而在石室的另一个角落,躺着两具身着普通百姓服饰的尸体,喉管被利刃割断,鲜血流了一地,显然是刚刚被杀不久。从他们倒地的姿势和手中紧握的、未来得及出鞘的短刃来看,他们是想悄无声息地潜入,却被反杀了。
是谁动的手?云无涯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反杀两个刺客?
“谁?!”一个压抑着痛苦与警惕的、熟悉的女声从石室另一侧的阴影中传来。
苏晓月循声望去,只见云霜手持一柄染血的短剑,半跪在地上,肩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她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护崽的母狼,死死盯着入口方向,直到看清来人是苏晓月,那紧绷的神经才骤然一松,整个人几乎虚脱倒地。
“云霜!你怎么在这里?!”苏晓月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住她。云霜体内“阴傀咒”被清除后,一直昏迷,没想到她竟然苏醒,还找到了这里,并且在关键时刻保护了云无涯!
“陛下……”云霜声音虚弱,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奴婢……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处安全屋……想起云老板之前提过的几个隐秘联络点……便一路寻来……刚到不久,就发现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想对云老板不利……”
她看了一眼角落的尸体,心有余悸:“他们身手不弱,像是专业的杀手……奴婢拼死才……”
苏晓月看着云霜肩头那狰狞的伤口,和地上那滩属于她的血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酸楚。在这众叛亲离、危机四伏的时刻,云霜的忠诚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弥足珍贵。
“别说话了,我先帮你止血!”苏晓月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想要为云霜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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