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使者的到来,像一块投入沸腾油锅的冰块,瞬间让本就焦头烂额的朝堂炸开了花。
求和派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力主立刻接见,探听虚实。主战派则怒不可遏,认为这是戎狄的缓兵之计,意在羞辱大月,应当直接将使者乱棍打出。
苏晓月高坐龙椅,听着下方的争吵,心中冰冷。她知道,无论见与不见,大月都已失了先机。雁门关陷落,刀把子握在别人手里,所谓的“和谈”,不过是城下之盟。
“宣。”她最终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必须亲自会一会这头来自北方的恶狼。
当戎狄使者昂首阔步走入宣政殿时,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来人身材魁梧,穿着皮毛坎肩,露出虬结的肌肉,脸上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粗犷与毫不掩饰的倨傲。他仅仅是对着御座方向随意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大月皇帝陛下,”使者声音洪亮,带着蹩脚的官话口音,却充满了挑衅,“我家族长,伟大的赫连勃勃大单于,命我前来,问问陛下,考虑得如何了?是战,还是和?”
不等苏晓月开口,他便自顾自地高声宣读起所谓的“和谈”条件:
“第一,大月需岁贡黄金十万两,白银百万两,丝绸五十万匹,茶叶十万斤!第二,开放雁门关及以北三郡为榷场,由我戎狄管理,大月不得干涉!第三,遣公主和亲,入我族长后宫!第四,割让雁门关以北五百里草场,作为我族牧马之地!”
每念一条,朝堂上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这哪里是和谈?这分明是亡国之约!条件之苛刻,姿态之狂妄,令人发指!
“放肆!” “狂妄蛮夷!” “陛下,此等条件,断不可接受!”
主战派官员纷纷出列怒斥,群情激愤。
那戎狄使者却浑不在意,反而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怎么?大月皇帝是觉得条件太苛刻了?还是觉得,你们那破烂的边军,能挡得住我族十万铁骑的兵锋?”
他目光扫过龙椅上的苏晓月,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听闻大月新帝是个女人?哈哈,女人就该待在帐篷里生孩子!若陛下答应条件,我家族长或许可以看在和亲的份上,保你大月几年太平。若不答应……”
他故意顿了顿,语气充满了威胁:“那就休怪我族铁蹄南下,踏平你这锦绣江山!到时,恐怕连和亲的机会都没有了!”
**裸的羞辱!**裸的威胁!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大臣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被那“十万铁骑”的威胁压得喘不过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御座之上的年轻女帝。
苏晓月面无表情,心中却怒火翻腾。但她知道,此刻愤怒无用,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缓缓站起身。没有怒吼,没有斥责,反而轻轻鼓了鼓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那戎狄使者愣住了,满朝文武也愣住了。
“贵使的口才,不错。”苏晓月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条件也提得很……清晰。”
她走下御阶,一步步来到那使者面前,虽然身高不及对方,但那平静目光中蕴含的威压,却让久经沙场的戎狄使者感到一丝不适。
“不过,”苏晓月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贵使似乎忘了两件事。”
“第一,”她伸出第一根手指,“雁门关是怎么丢的,你我心知肚明。若非内应作乱,就凭赫连勃勃那点人马,也想攻破李牧将军镇守的雄关?李将军虽殉国,但也让你族付出了惨重代价吧?此刻,你族内部,恐怕正为争夺战利品和下一步进军方向,吵得不可开交吧?所谓的十万铁骑,还有多少战力能立刻投入下一场大战?”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对方虚张声势的要害!那使者脸色微变。
“第二,”苏晓月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扫过对方身上略显陈旧的皮甲和并不算精良的佩刀,“你族地处苦寒,缺铁少盐,此次南下,抢掠粮草辎重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打通商路,获取过冬的物资和打造兵器的铁器吧?否则,何必非要指定榷场,还要求由你族管理?”
她如同一个精明的商人,在拆穿对方报价中的水分:“岁贡?可以谈。榷场?也可以谈。但前提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而不是威胁与施舍!”
她猛地提高音量,目光如电,直视那使者:“你回去告诉赫连勃勃,想要谈判,就拿出诚意来!派个能做主的人来!而不是让你这条只会狂吠的野狗,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戎狄使者气得脸色铁青,手按上了刀柄。
“锵!”殿前卫士瞬间拔刀出鞘,寒光闪闪。
楚凌霄也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锁定了那使者。
气氛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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