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州府。
夜已深,州牧李承元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地上,散落着几片被捏得粉碎的茶叶,显示着主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首席幕僚孙玄清,站在堂下,将自己在盘龙山庄的所见所闻,又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尤其是校场上惊天动地的爆炸,和他被周辰软硬兼施的威胁,更是被他描述得淋漓尽致。
书案之后, 年过花甲,两鬓斑白的青州州牧李承元,闭着眼,手指在桌案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每一次敲击,都显得那么沉重。
许久, 他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光芒。
“你是说, 周辰手下的兵,战力堪比边军精锐?”
“回大人。”孙玄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心有余悸地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他们那种名为‘手雷’的火器,威力巨大,闻所未闻。下官以为,若是强攻,就算能胜,我青州府库,怕是也要被打空了。”
李承元沉默了。
他站起身, 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大的大乾王朝疆域图前。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小小的青州,而是扫过北方蠢蠢欲动的异族,和南方几个拥兵自重、早已不听号令的藩王。
“天下, 要乱了啊……”
他发出一声悠远的叹息。
“我大乾立国两百载, 如今内有天灾,外有强敌,朝堂之上,更是奸佞当道。这青州,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是四战之地。”
他缓缓转身, 看向孙玄清,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属于一方诸侯的决断与狠厉!
“强龙, 压不过地头蛇。”
“更何况, 这周辰,不是蛇,是一头已经亮出獠牙的猛虎!”
“这个时候, 与他为敌,不智。”
他重新走回书案, 拿起笔,在一份早已拟好的空白文书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传我将令。”
“答应他!”
“他要官, 我给他!他要粮, 我给他!他要铁, 我给他!”
“我倒要看看, 他这条猛虎,胃口究竟有多大!”
孙玄清心中一凛, 他知道,州牧大人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强压不如拉拢。
与其逼反这头猛虎, 不如顺着他的毛摸,给他套上一个“朝廷命官”的枷锁。
再利用他, 去对付北方那些更具威胁的敌人。
一招“驱虎吞狼”之计,悄然成型。
……
三天后。
盘龙山庄。
数万军民,将山庄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与期待。
山庄中央的巨大广场上,搭建起了一座庄严的高台。
州府的使者,还是孙玄清。
但这一次, 他的脸上,再无半分倨傲,只剩下满满的敬畏和刻意讨好的笑容。
他站在高台之上, 手捧着一份用金色卷轴书写的官方文书,用一种庄重无比的语调,当众高声宣读:
“州牧大人令!”
“清水县讨逆都尉周辰, 平定郡城叛乱, 功勋卓着, 忠勇可嘉!特此, 擢升为‘青州讨逆将军’,官居三品!节制青州郡及下辖清水、流云、望月等五县所有军政要务!钦此!”
任命文书宣读完毕。
孙玄清深吸一口气, 从身旁侍从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盒。
木盒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用上好和田玉雕刻而成,底部刻着“青州讨逆将军印”的方形印信。
他双手捧着印信, 走到周辰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周将军, 请接印!”
周辰身着一套为此特制的、威武不凡的黑色将军甲,一步步走上高台。
他在万众瞩目之下, 接过了沉甸甸的、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将军印信。
他没有立刻收起, 而是高高地,将它举过了头顶!
阳光下, 玉印散发着温润而又威严的光辉。
台下。
铁牛、温心怡、白玉霜、苏媚儿……
所有盘龙山庄的核心成员,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而数万军民,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终于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狂热欢呼!
铁牛单膝跪地, 第一个振臂高呼!
“将军威武!”
紧接着, 台下所有的逍遥军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发出整齐划一的铿锵之声!
“将军威武!”
再然后, 是广场上,山坡上,所有闻讯赶来的百姓,全都自发地,虔诚地,跪倒在地!
“将军威武!”
数万人的山呼,汇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声浪,疯狂地冲击着山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也震得苍穹风云变色!
从一个被人欺辱的冲喜新娘, 到此刻,站在万民朝拜的将军身后,享受着无上荣光的“将军夫人”。
苏媚儿看着伟岸的背影, 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一刻, 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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