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清水县通往郡城的官道上,黄土飞扬。
一支绵延数里长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地,朝着清水县的方向缓缓开来。
旌旗蔽日,甲光耀眼。
与当初出征时的三千人相比,这支军队的规模,足足扩大了一倍不止。
更惊人的是他们的气势。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经历过真正血与火洗礼后的肃杀与自信。
这不是一群新兵,而是一支百战之师!
消息,早已通过信鸽,传遍了整个清水县。
“周将军回来了!”
“听说了吗?周将军在郡城,平定了叛乱,现在已经是郡城的新主人了!”
“我的天!咱们清水县,这是要出真龙了啊!”
整个县城,彻底沸腾了。
无数的百姓,自发地从家中涌出,挤满了街道的两旁,翘首以盼,想亲眼目睹这位从他们清水县走出去的传奇人物,究竟是何等风采。
这场面,比当初迎接新县令时,还要盛大十倍!
人群之中,悦来客栈的王管事,此刻正混在里面,伸长了脖子,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是如何狗眼看人低,试图压价收购周辰的皮货。
一想到如今连郡尉都能随意废立的“周将军”,若是还记得当初的小过节……
王管事只觉得双腿发软,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和他有同样心情的,还有城里过去与周辰有过节的地痞流氓、奸商恶霸。
他们此刻,都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惶惶不可终日。
……
南城门口。
县尉刘能,早已带着县衙所有的官吏、班头,毕恭毕敬地,在此等候了两个时辰。
他身上的官服,熨烫得没有半点褶皱。
脸上的笑容,堆得比谁都真诚。
当黑底金边的“逍遥”大旗,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时。
刘能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甚至身家性命,都系于即将到来的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在军队抵达城门百步之外时,立刻带着所有人,迎了上去,跪倒在地。
姿态,放得比最低贱的奴才,还要卑微。
“下官刘能, 率清水县全体官吏, 恭迎周将军, 荣归故里!”
声浪震天。
周辰骑在战马之上, 神色平静。
他看着跪在马前的刘能,看着远处街道两旁一张张激动、崇拜、敬畏的脸庞。
他没有半分得意。
因为他知道,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他没有下马,只是淡淡地说道:
“刘县尉, 请起吧。”
“大军在此休整一日, 明日, 返回盘龙山庄。”
……
周辰没有去县衙,而是直接回到了盘龙商会的总部——白玉霜的酒馆。
他刚坐下, 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
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便开始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见”。
第一个来的, 自然是县尉刘能。
他不再有任何官威, 点头哈腰地,亲自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礼盒,走了进来。
“周将军, 这是下官的小小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礼盒打开, 里面是满满一箱价值连城的东海明珠。
周辰看都没看一眼。
刘能心中一颤, 当即会意,立刻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周将军!下官糊涂啊!下官过去有眼不识泰山, 几次三番地误会了将军, 险些酿成大错!下官有罪!下官该死!”
说着, 他竟真的抬起手,“啪啪”地,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
第二个来的, 是悦来客栈背后的吴家家主。
这位曾经在周辰面前,还端着架子的大豪绅,此刻却谦卑得像个学徒。
他献上的, 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份地契。
“周将军, 这是悦来客栈的地契。犬子无状, 当初多有得罪。这间客栈,便送与将军,权当是赔罪了。”
周辰依旧没有表态。
他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看着这些曾经需要他仰视、周旋、甚至设计的人物,一个个在他面前,卑微如尘土。
他没有痛打落水狗。
因为没必要。
当他站得足够高时, 这些人,已经连做他敌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过去的事, 就让它过去吧。”
许久, 周辰才缓缓放下茶杯。
“诸位都是清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还是要同心协力,共同为县城的繁荣,多做贡献才是。”
他这番宽宏大度的话, 非但没有让众人感到轻松。
反而让他们心中愈发敬畏。
不追究, 是因为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这比任何的惩罚, 都更诛心。
众人千恩万谢地退下,心中悬了半个月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们知道, 只要自己以后老老实实,周辰便不会再与他们计较。
雅间之内, 只剩下了周辰和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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